八十年代的农村,许多年轻人不到法定年龄就同居摆酒席了。
钟二叔和钟小姑是双胞胎。
两人一前一后结的婚,结婚对象都是他们自个儿找的。
后来钟建华大学毕业留在茗城工作,钟小姑开始作妖了。她觉得第一任丈夫配不上身为大学生妹妹的她,闹着要离婚。
男方不同意,但也没办法。
毕竟两人没到年龄,压根没领证,闹了几个月这“婚”还是离成了。
离了没多久,她很快跟镇里一包工头谈上恋爱了。这段婚姻持续了几年,期间她怀过一次孩子。
不曾想跟婆婆打架时流产。
而这次流产让钟小姑元气大伤,也让她对时常不在家的丈夫生了怨气。
加上当时钟建华在詹大舅帮衬下成功搞定一个市里排水管道改造工程,一跃成老板,她眼界又高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又要离婚!
最后钟家全搬到茗城来,她跟现任好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年龄也快奔四十,这才没再离一次。
婚姻上她消停了,别处不消停啊。
她跟钟二叔钟二婶还不一样。
二叔二婶精明很拎得清,靠谁吃饭就站谁那头,甭管心里头是不是把詹雯和她看做张建华的挂件,但面上对她们一直客客气气的。
钟小姑不。
她就要摆小姑子威风,认定詹雯这个嫂子是外人,就该低她一头,应该主动讨好她。
可詹雯一辈子没讨好过人,会理她才怪。钟小姑气不过啊,三番五次跑老头老太那儿上眼药。
回回见面都跟乌眼鸡似的针对人。
只要碍她眼的詹雯不在,钟元必受她一顿难听话。
就问这种长辈,谁能尊敬得起来?
又不是受虐狂。
就算你想粉饰太平敷衍敷衍做做面子功夫,人家完全还不给机会哩。
所以稍微长大后,钟元也不给她面子。
如此,姑侄俩关系直接降到冰点。
钟元不是第一回跟钟小姑吵架,吵完她一点没放心上。
跟几个小屁孩没心没肺玩了一会儿雪。
又跑小区外头买了一堆辣条泡泡机,玩到背脊冒汗,脸蛋充血红彤彤的,才吆喝着大家上楼。
她以为上楼又要跟钟小姑大战几回合,没想到人家转移战场,跟许媚如杠上了。
还是那句话——她是小姑子她最大!
连处处比她优越的詹雯钟小姑都不放在眼里,都要让对方服软,对许媚如更是一万个看不上了。
偏偏她看不上眼嘴巴还要叨叨说出来,彷佛全天下就她一个明白人似的。
这下闯祸了。
许媚如被她那一通羞辱气得要生了!
“……钟宝珍,你嫂子要是出事,我饶不了你。”钟建华额头青筋凸起,抱起许媚如迅速往楼下跑。
钟小姑被钟建华冷肃的表情吓得打了个激灵。
她脸色煞白,手脚发抖。
杵在原地死鸭子嘴硬:“……妈,妈你都看到了,大哥居然凶我!”
“我干什么了?”
“她本来就是臭不要脸的小三,觉得羞就别干缺德事啊,我还骂错了不成?”
“……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她气性那么大,说两句就……”
“姓许的真不是个好东西,她一个窑姐儿比詹雯还矫情!”
老太太冷着脸。
一脸“你咋蠢成这样的”表情。
抬手狠狠打在她胳膊上,恨铁不成钢道:“宝珍,你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看不懂眼色,你骂她窑姐儿,那你大哥是什么,嫖客?”
“不怪你大哥生气。”
钟小姑大喊冤枉:“我哪里骂大哥了,我就是骂那个不要脸的贱货。”
老太太摇摇头。
不想跟没救的老闺女说话了,“老二,老二家的,你们也跟去医院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吩咐完钟二叔钟二婶,她又看钟元:“你不去?”
钟元抬眸,表情困惑:“我去干嘛?”
“我又不是医护人员,跟她也不熟,我去医院对她生孩子一点帮助都没有。”
她知道,爷爷奶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或许钟建华心里也要留疙瘩,但她不在乎。
他们给她心里留那么多疙瘩,他们不也一样无所谓吗?怎么非得她去迁就他们?
哎,这顿饭是吃不好了,留下会消化不良。
“爷爷奶奶,我爸到医院陪生孩子,二叔二婶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那我也先回家去了。”
“过年好,还有……新春大吉,事事如意。”
没有车接送,从明珠花园回家需要转两趟公交,或者一段公交换乘一段地铁。
后者效率高,但换乘时要走大概九百米。钟元不想大冷天走路,很果断的选了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