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输在年龄。
他进集团时老大和自己已经站稳脚跟了,不过他也有优势,那就是眼下他亲妈还活着。
可以帮他吹吹枕边风。
所以——
既然是老大和老七的战争,老五为什么这么期待自己回去?到底是为自己鸣不平,还是……
想把快要明朗的局面再次搅浑?
陶向荣不愿这么想。
但不得不这么想,否则很难想通老五的逻辑。
他若是把自己当好哥哥,为自己鸣不平。就更应该明白自己和老大永远不可能和解。
可他却三番四次劝和!
有些事不怀疑还好,不多想也便罢了,一旦认真推敲就很难不疑心生暗鬼。
小时候,二妈照顾过自己几年。
所以她死后他没少照顾老四、老五,若他们也在背后算计自己,那……
陶向荣神情严肃。
双手叉腰。
静静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不知不觉,双眉之间的褶子越聚越多,沟壑渐深,沉沉目光闪过几分深思,以及忽然乍现的精光。
他看着摔出蜘蛛裂纹的手机,目光再缓缓挪到旁边那尊腾飞骏马摆件。
几分钟后。
起身将砸烂的东西捡了起来。
给老婆英盈打电话:“老婆,包令美这两天有同你联系吗?”
英盈刚视察完工厂。
接到丈夫电话怔了怔,“前天找我聊了会儿天,怎么了?”
怎么突然喊起五弟妹大名了?
他从前要么称呼五弟妹,要么说老五媳妇,今天却……
陶向荣沉声:“她找你聊什么?是不是聊奕奕跟老二家的陶茜吵架的事?”
英盈瞪大眼,“对,你怎么知道?”
陶向荣眸光又沉了沉:“那问起咱们隔壁的钟元了?”
英盈下意识点了下头。
随后想起自己在打电话,忙张嘴“嗯”了声:“是问起了。就是随口一提,主要还是关心我们在茗城过得怎么样,让我劝你跟公公服软,带孩子们回首都对她们才更好。”
英盈觉得丈夫今天有些奇怪。
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你今天怪怪的。”
陶向荣没瞒老婆:“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老五两口子是不是想做鹬蚌相争时的渔翁。”
“!!!”
“这、这不能吧?”
英盈心头一惊。
想说不可能,但丈夫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会这么讲一定是察觉到什么。
陶向荣默了片刻,道:“以后包令美再找你说话你就藏着点,防备些总归没坏处。”
“好,我知道了。”英盈没有质疑。
她爷爷辈就是陶家的佣人。
她爸癌症去世前也是陶家的管家,她从小在陶家长大,对这个家腐朽封建且迷信的一面十分清楚。
本来陶家几个儿媳妇里,就属她家世最差。
是以当年她跟向荣结婚,公爹尤为生气。
妯娌们更是看不上她。
只要需要女眷出席的晚会她们向来都撇开自己,害怕‘佣人之女’的身份拉低她们的档次。
向荣也跟公爹大吵一架并放弃了继承权。
公爹嘴上没说什么。
背地里却把他调去快要倒闭的分公司,摆明要教训他。可大嫂他们不清楚,以为外调是对向荣的看重,是对他的磨炼,便在妯娌姊妹间愈发孤立自己。
所以——
当二侄子陶格主动来牵她,说他给未出生的小妹妹准备了玩具,要带自己去看时,英盈误以为那是妯娌对她的接纳,这才没有防备。
亲嫂子、亲侄子……
一时的信任竟酿成终生苦果。
现在在丈夫怀疑老五夫妇,英盈震惊之余又有一种并不意外的感觉。
或许——
如同向荣说的那样,陶家养不出几个善良人吧。
陶向荣叮嘱完妻子。
随后立刻联系了私家侦探。两口子潜意识里仿佛都患了兄弟情ptsd。
一旦有疑虑就要弄个明白。
谁都不敢再存侥幸心理把大家往“好”的方向想,就怕再出一次事。
实在是伤痛太深、走出来的时间太长。
以至于十多年后夫妻俩仍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钟元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陶向荣就从陶向征一次过界的试探中察觉到了微妙之处。
剪彩仪式结束。
各方继续前往酒店享受美食、酒水,交流一下感情,增进大家的友谊和了解。
钟元是东道主。
全程没闲着,手执酒杯满场转,跟每桌来宾天南海北的唠,她身旁没有跟着挡酒的助理,也没必要。
职场、生意场很现实。
位高权重的人放个屁都是香的。就算快把人臭晕了也会有人主动站出来九十度鞠躬道歉,认领那个屁。
而比她位置高的、譬如副市长这些,大庭广众之下干不出劝酒的事,显得素养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