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东朝说罢,脑子竟冒出顾展那晚哄香奈儿付酒钱的样子,见人下菜,卖惨卖得楚楚可怜。
本质他和顾展骨子里是一类人,为了目的,可以用些非常规手段。
只不过他卖得惨,听起来更吓人。
“我质押在阙氏航运的所有股份确保资金调度,这样一来,如果你完蛋,我在阙氏航运的位置,也会同样完蛋。”
所以,一旦谈成,宋荣杰和阙东朝便是绑一块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宋荣杰的表情从紧张得忘了眨眼,到现在不停地闭眼张开,以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本以为野狼突然上门是要一口吃掉自己,没想到竟是叼了块香喷喷的肉饼来,就看自己敢不敢咬上去。
宋荣杰实在舍不得肉饼,但又怕还没吃到肚里,就被阙东朝这头野狼撕得粉碎。
或者先把野狼请进笼里?
上楼谈谈,听听宋氏法务的意见?
“阙总的提议很有意思,或者我们上楼到办公室坐坐?”
“宋董啊,听说你儿子宋渐在派出所被人告状性骚扰,你想让法务来一起谈,先把负面事件处理妥当比较重要。”
阙东朝拍了拍黑色西裤上的细小灰尘,语气不急不缓,不容置疑。
宋荣杰看着阙东朝眉骨刀锋般下压,抬手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把儿子宋渐咒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第7章 家属福利
顾展看着宋渐律师放自己面前的协议,封口费,五万。
出乎意料。
宋渐主动和解,提出赔偿,条件是此事从此灰飞烟灭,当作没发生过。
顾展研究协议半天,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实在看不出问题。
他本想问问老林的意见,转念想,也没什么好问的,自己若是收下这钱,哪天被宋渐当诈骗勒索告了都有可能。
毕竟宋渐掐伤自己腰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
知道被下套,还认栽得干脆,这不是宋渐的性格。
坑很大,很危险。
他放下协议,对律师笑得人畜无害。
“宋渐认错就好,毕竟同学一场,钱就不要了,我直接签字。”
律师一愣,小辅警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
之前还委屈得砸断调解室桌子,现在钱送到面前,说不要就不要,莫非还有其他想法?
宋董给的指令是只要能把儿子惹的事冷处理了,多少钱都行。
律师试探地询问,
“顾先生的意思是还有其他要求?”
“嗯。”
“请说。”
“求你们赶紧拿着协议就走,我们不要再见了。”
顾展刷刷签字,拿走自己的那份协议,走了。
遇到自己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顾展都用眼不见为净战术,美其名曰技术性撤退。
比如宋渐突然莫名其妙上门的封口费,还有坐着阙家幻影来派出所教训自己的姑姑,以及自己看大半年企业法务书,还是没吃透的各类破产文书。
能不见,就不见。
不见就清净。
顾展不想见的人很多。
想见的人也不少,比如爱吹牛阙船长。
这几天他执勤忙也没顾上住杂物间的船长,也不知颜值顶天,心比天高的船长卖酒战绩如何。
不过每天早上,不论早晚班,顾展都会遇到阙船长在小区大门旁早餐店吃早点。
若不赶时间,顾展就坐下,蹭碗豆浆喝。
最近阙船长白天在船公司晃,晚上在王胖子酒吧混,都不穿制服,套是阙氏航运的工作便服,黑底小金标卫衣,没有船长服性感硬挺,但也蛮精神。
顾展随口夸便服不错,晚上下班,阙船长便送来一黑一蓝两件卫衣,不用钱。
有新衣服穿挺开心,顾展在杂物间脱下辅警制服就开始试穿,杂物间狭长,两个人往床边一站,转身都困难。
他示意阙船长坐床上,大高个杵在身边,影响自己伸手试衣服。
“船公司福利这么好?”顾展头套在衣服里,闷声闷气道。
“劳保服,船员有配置。”
“这不是你的尺码。”
“家属福利。”
“可我不是你家属。”
“你想是,就可以是。”
“阙船长要喊救命恩人干——”
顾展从领口探出头。
——爹吗。
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
阙船长背靠墙坐床上,抬眼望向自己,面容英挺,暗眸宁静。
又是阴天无风的海,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衣服很合身,是细选过的。
休学以后,顾展接受过不少外来的善意,王胖子的经济支持,老林警官的做人教导,香奈儿的劝学酒钱。
不知为什么,阙船长的善意和别人不太一样。
想是,就可以是。
一副你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