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辞轻轻笑道:“将军不是正希望这东西跟来吗?”
苍名看着喷泉般的钟无期,悄声说道:“恩,不过没想到是水鬼驮着他来。”
希声冷笑一声:“不愧是一代掌门,真是艺高人胆大,找不到别的入口,就抱着水鬼漂到冥界。”
无律沉着脸开口道:“钟无期,你跟踪我们?你想干什么?”
钟无期吐够了水,用肮脏的袖子抹着脸,尖嘴猴腮地一笑:“你们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几个人都露出糊涂的表情。
无律说:“我们来送迷路小朋友回家,关你屁事。你要饭能要到冥界来?”
钟无期轻蔑地说:“你们当我傻呀?你们分明是来找未央冠!”
几个人都露出了你确实傻的表情。
希声咔咔捏响了指关节,钟无期立刻缩着脖子大喊:“仙杀人啦!仙也杀人啦!”
希声一挥袖子把他扇倒在地,恨恨地说:“杀你又如何。”
钟无期翻了个身,反倒把脑子摔聪明了,忽然灵光乍现,一把拉开舱门:“哟,这就是迷路的小朋友?”
几乎没人看清她的动作,苍名已经晃身来到钟无期身后,一脚把他踹出几丈。
船身像跷跷板一样颠簸几下,花怡面如死灰,在晕船和惊恐的双重加持下,终于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兔脸面具从斗篷暗袋里滑落出来,啪嗒一下掉到地上。钟无期立刻和身扑了上来,用身体掩护住面具,口中高喊道:“未央冠——我的——”
未辞的脸色阴沉得像此刻的天色,他一手拎起钟无期,看也不看就扔了出去。接着捡起面具,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才交给苍名:“将军。”
苍名接过来,对他感激地一笑。
钟无期落在无律脚下,摔得全身差点散架,还在呐喊不休:“交出来!丧门星!把未央冠交出来!”
希声皱着眉头说:“这人怕不是疯了?”
无律低头看着脚边那一堆褴褛的布条。那是铜铎派的道袍,遍布着掌门独有的花纹制式,只是因为一路漂流而面目全非。钟无期蜷缩在烂布条中,恨恨地抬眼看着无律。
无律怅然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钟无期怪笑起来:“音律仙无律,你不食人间烟火,一个铜子儿也够你花一年了吧?你知道饥饿的滋味么?你知道饥寒交迫的滋味么!”
无律愣了一下:“铜铎山呢?”
钟无期呸了一声,无律抓着他的领口把他薅起来:“铜铎山呢!”
苍名怒斥道:“问你话呢!铜铎山里摘一把野果都够你吃了,怎么可能挨饿!”
钟无期嗬嗬一笑:“我,我他妈的被撵出来啦,铜铎山被抵押给别人……”
无律用尽全力揍了他一拳。钟无期满嘴鲜血淋漓,还口齿不清地叫道:“我铜铎派将你养大,你翅膀硬了会打人了!你拉拢两个仙,了不起了!你当年明明和奏潮仙争过功勋!你还出卖丧门星呢!”
没等无律再打第二拳,苍名和希声同时一左一右给了钟无期一个大嘴巴:“闭嘴。”
钟无期晕头转向地摔向船舱,一把拖住昏迷的花怡:“不给珠冠,这小子就没命!”
苍名立刻去抢人,无律和希声抓着他的头发,几人扭成一团,幽灵船猛地侧倾过来,向下疾速坠落。
第25章 将军夜引弓
倾斜的幽灵船从空中坠向江心时,苍名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要抓几百年的鬼来赚钱赔偿游霄了。
在船入水前的最后一瞬间,苍名手捏法诀,一声轻吒:“冰刃!”
船身停止了下落。冰刃宝剑向前蹿出,再度托住了船底。
无律和希声喝彩起来,只有苍名看见几页白鸥不易察觉地飞过,稳稳地接住了船底的另一端。
那些白鸥透明得像被雨打湿的花瓣一样,几乎能透过薄薄的暗纹流转的纸页,看见汹涌的波浪和幢幢的鬼影。
苍名悄悄捏了一下未辞的手臂以示感谢,然后和希声一起把花怡拖进船舱。花怡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又虚弱地闭上了。
无律一把抓住钟无期的脖子,恨不得马上就掐死他:“你把铜铎山抵给谁了?说话!”
钟无期喉咙咯咯作响,突然用手指着苍名,费力地说:“要不是丧门星,我派怎会衰落至此?”
苍名:“……是你们自己要追杀我还互相倾轧吧。”
希声和无律都转开了头,默不作响。
钟无期猛地撕开胸前的衣服,无律惊奇之下都忘了掐他脖子:“干什么?”
瘦骨嶙峋的胸前交叉绑着一条银链,链条中央垂挂着一只细小而扁平的银匣。钟无期伸着舌头在尖牙上舔了一圈,阴森地说:“想要契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