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名破涕为笑,忽然又想起一事:“未辞,你的法力好像都还在,甚至还比从前更厉害了点……这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休养一阵,法力不降反增。”未辞始终对佛手道场中那位老妪的话耿耿于怀,额头抵着额头,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方才交手时将军也看到了,属下身强力壮,武艺高强,哪里都行得很。”
苍名被他抱在怀中,只觉得暖意洋洋,妖王的身体漫出热气,似乎还越来越烫。
她捧着未辞的脸,正色道:“未辞,古楼不见了,你想住在哪里,我们去修筑新的房子。”
未辞假装没有听清:“什么,要和我去新房?那我们就择日洞房花烛,一对新人入新房喽?”
苍名双手放在身后,抿嘴一笑:“你不说,那就由我来选地方了。”
说着转身迈着悠闲的脚步走开了。未辞急忙弯腰抄起冰刃,追在她身后絮絮地说:“你若喜欢,我们就在你爱看的每处景色中建一所房子,又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相伴着渐行渐远,此时红日高升,江上波光粼粼,渔船往来交织,世间一切都成过往,千古功罪、是非成败,都交与后世说书人去评说,正是:古今多少事,渔起唱三更。
第71章 番外之一:海棠狸花猫
大寒之前,是逢焉城最冷的时节。回头岭白雪满山,春秋渡冰封千里。雾气弥漫,大街小巷白茫茫一片。城东江岸,青松林前,一座五层古楼高高矗立。渔人远远望去,指指点点,都说这楼是一夜之间出现的。
却也有不少客商模样的人说,这楼早就有了,从前是家无名古董店,现在却成了一处私宅。有人不知这一变故,还想再进店典当,可从早走到天黑,都愣是没能近前,抬头一看,那古楼连同森林仍在遥远天际。
妖王近来心情上佳。重建古楼时,他顺手给这一带设了个结界,从此过上了清静悠闲的日子,不是和苍名饮酒对诗,就是在屋顶上用弹弓打恶妖恶鬼。那些夜半去城中偷鸡摸狗的妖鬼,从此个个都绕着森林走。
未辞十分满意,派出几位手下,在他遍布九省三十六州的铺子里精心挑选了一批奇珍异卉带回中原,自己亲手将古楼专心致志地装点了一番。
然而今日未辞百无聊赖。古楼里飞瀑成冰,水面如镜,唯有远处的温泉仍旧汩汩流动,热气蒸腾。未辞坐在一根粗壮树枝上,背靠树干,懒洋洋地雕琢着一件手工。
今天清晨,天色未亮,苍名就悄悄爬了起来。未辞感觉到身侧的人在蹑手蹑脚地下床,却只是动了动嘴角,装作继续熟睡的样子。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之后,似乎有双微凉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接着便没了动静。
轻柔的触感让未辞心头一颤。睁开眼时,卧房内空无一人。古楼仍然修建成贯通的样式,从底层的厅堂直通高高的天花,而两人的卧房位于古楼石壁的最高处,如同石壁上雕出的露台,俯视楼内万水千山。窗户敞开了一条缝,苍名是翻窗户走的。
未辞无奈地摇了摇头,哑然失笑。不知将军今日又有什么要务,只是每次她怕吵醒妖王,就直接逾窗而走,一举跳下五层楼。未辞强忍住才没有对她说,这样实在是很像……偷情?
床头放着一本银白色的册子,早先这是一本破破烂烂的百强谱,如今被变成了质地考究的书卷,上面记满了两人写给彼此的留言。未辞随手翻开最新的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舒展潇洒的大字:
未辞哥哥,距逢焉城百里处有鼠灾,农户粮仓不保,本将军与希声一同前去捉拿鼠精,小事一桩,不必挂念。苍名留。
读罢,未辞轻笑一声,放下书卷,随意地束起高高的马尾,身上的寝衣还散发着温存过后的气息。昨晚苍名钻进他的怀中,像花猫找窝一样拱来拱去,却只用手指在他唇上轻轻一点,对他的燥热喘息和低声询问置之不理,很快就沉沉睡去。妖王当时便猜到,她今天一早又要去捉鬼降妖了。
闹鼠灾的地方距离逢焉城不过百里,按照舞将军的风格,今晚月亮升起前,苍名就能回到古楼。趁着白天无所事事,未辞站在衣阁之中,一手抱着膀子,一手捏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穿哪一套衣服才能让苍名眼前一亮。
忽然有仆人来报,古楼门外有个拄拐的男子来访,守门的小妖不认得此人,但见他没有被结界阻隔在外,特来向妖王大人禀报。
未辞漫不经心地将无律放了进来,眼睛仍停留在一套套精美衣服上。无律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说他的金车不见了,问妖王阁下有没有看好苍名。见未辞淡淡的不理会他,无律只得从头道来,说早上一睁眼,发现停在息园三坊后院的金车凭空消失了,希声也不见踪影,所以才来古楼问问苍名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