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头胜券在握的猛兽,他脚步轻盈,背着手悠然游走在营地。
转角处,一双手如鬼魅般出现,扣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地上砸。
他的头磕在碎石地上,痛得他闷哼一声,微微睁开眼,他看见压着他的人,竟是咧嘴笑了。
“是你。”
月色下,那双狭长的凤眸染上凌厉的色彩,有浓厚的凉意自他眼底蹦出,他手上的力气加重,身下的人便涨红了脸,然而嘴角的笑仍旧不减。
“何必呢?”他笑,“你又杀不死我,何苦浪费力气?”
男人不语,并未因为他的话有丝毫动摇。
他轻咳一声,断断续续道:“哪怕你和她走得再近,我也从未想过伤你,文承,你好伤我的心。”
男人冷笑,“我即将同她提亲,听到这个消息你还能忍住不伤我吗?”
话毕,他眼底闪烁起异样的光芒,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他嘴角的笑愈发诡异,在满月的注视下,他停止了呼吸。
*
元山将所见所闻一一汇报给于文,于文听罢,于案前端坐了会,元山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从来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于文低垂着眼,喃喃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元山。”
“属下在。”
“明日便要公布此次秋猎名次,我已大致猜出太子臻所欲为何,未免惹圣上不痛快,太子臻的名次绝对不能压过安平侯。”
“……太子臻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于文叹了口气,“今夜就让羽卫动手吧,把握好分寸,不要惊动他人。”
元山点头应是,俯身欲退下,于文招手唤住他,“拿纸笔来,我要去信与北呈,你先紧着这封信。”
于文皱着眉头提笔,元山暗戳戳地瞧了他一眼,在心里琢磨着边关又发生了什么事,惹得世子如此心烦意乱。
羽卫有专门的通信手段,快信送到西部军营前后不超过五日,负责交接信件的万副官把信搁至西部守将周北呈案前。
周北呈原本还在看舆图,瞧见这盖了血戳子的信,登时心一跳,于文是出了什么事要动用这血燕?
他抬手屏退众人,沉着脸拆开信封,一目十行下去,人没被吓死也被气死了。
周北呈自鼻腔呼出一口浊气,重重将信拍在桌上,真是气不得,笑不得,目光又瞥见那血戳子,心觉自己还是气得多。
好你个何于文,为了这劳什子事,居然要动用血燕。
他深吸一口气,提笔在上面落下几笔,又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再用蜡封好,做完这些,他喊:“来人啊。”
有近卫走来,周北呈把信丢给他,捏着眉心道:“用血燕送去北部大营,要快。”
近卫诧异着接过信,心下嘀咕:难道最近真有战乱?他还从未见过将军启用血燕呢。
信送到北部大营是一天后的事了,这天冷下来,人就不想起床,守将苏煜正在被窝里赖着不肯起,突然有副将急匆匆掀开帘子闯进来,把他吓得够呛。
“将军,大事不妙!是血燕!”
苏煜眼一睁,整个人从被窝里跳起来,衣衫不整也不顾,一把抄过那信封,只觉这信比寒风还要管用,叫人瞬间清醒。
“怎么回事?!”
他急哄哄展开信件,一连看下来,人直接陷入沉默。
刘副将看不懂自家将军的神情,只知道血燕一出必有大事发生,连忙追问:“将军,可是有战乱?”
苏煜冷笑,走去桌前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下几笔,还不忘回答刘副将的问题:“哪有什么战乱呢?不过是一个傻小子的兵荒马乱罢了。”
苏煜看着自己字迹上方那两行字,黑色的字真是越看越红——
“今日我撒谎被识破了,沈姑娘不看我只是笑,我决计这辈子都不说谎了,实在难堪。”
“阅。”
苏煜恨不得杀到京城把信狠狠砸到那胡来的世子脸上,叫他看看他从被子里爬出来有多不容易,天老爷的,他竟还因着这点小事写信来吓他。
越想越不爽,他提笔在自己跟大流的“阅”字后又添了一行字:“已阅五十遍,下次再有此类信件,莫要送至北部!”
第19章 夜探暖阁
秋猎落下帷幕,羽卫打了一夜的猎,在讨论要把猎物给哪位幸运儿时,于文随手一指,探花郎便成了最大的赢家。
宣布名次时,贺执墨似有所感,远远瞧了眼于文,于文察觉到视线,循着方向看过去,只看见懒散地站在人群中打哈欠的少女。
于文便红着耳尖不敢再看了。
西宥抱手站着,对贺执墨道:“探花郎这是又乘了谁的东风?他运气竟这般好,叫我好生嫉妒。”
贺执墨淡淡摇头,“岁岁都不知晓,我又从何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