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煜抄起将令,“吩咐下去,点兵十万,不,点兵二十万,火速赶往东篱庄,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人拦截在此,便是一根大月人的毛都不能放过去!”
军师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苏煜才懒得解答他的疑惑,只是厉声道:“要快,晚了就什么功劳都分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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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西宥抓住了奸细,不出她所料,那人左耳上有两个很明显的洞,她冷冷扫他一眼,抬手让人把他关起来,自己则抄起兜鍪走出去。
外头跪了不少人,西宥一一看过去,而后来到一人面前,说:“伍副将,起来说话。”
伍副将依言站起,他与李择言出生入死多年,偷袭南蛮的那夜他也参与其中,他对京城沈姑娘很是熟悉,却对长平世子妃并不熟悉,尤其是一见面就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的世子妃。
“下去点人,今夜随我夜袭。”她声音平静。
现下她手握重兵,伍副将无不应下,“沈将军要几人?”
西宥睨他一眼,“五十。”
伍副将突然抬头,他看见她熟悉的眉眼,在银甲的衬托下变得冷硬,于是不可避免想起她被射下马的场景,她是女子,本不该殿后的。
李择言被擒一事让伍副将心里很是难受,没过多久西宥大张旗鼓夺走了兵权,这让他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慌乱,若是她不愿救人怎么办?若是朝廷那帮人权衡之下决定舍了李将军怎么办?
经西宥这么一提,伍副将莫名平静了下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他抱拳应是,随后走去点兵。
西宥率领爪卫和伍副将手下五十亲信离开大营,人一走,其他人陆陆续续回营帐歇息。
京部的将士刚一坐下就听见隔壁传来骚动,那是西北部的帐篷。
资历浅的人忙站起来,“怎么回事?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始终觉得不放心,一掀帘子准备去查看情况,突然身前横了一把刀,他们愣住。
那人面无表情,身上的盔甲与他们京部的不大一样,肩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只鹰,“主将有令,主将回来前尔等不得踏出营帐半步。”
与西宥打过交道的人则是会心一笑,“沈姑娘果然雷厉风行。”
虽瞳卫仍未将西宥想知道的消息传过来,但她在心里已经为这些人打下了怀疑的烙印。
什么都别说了,今晚你们就好好呆着,别出来给我添乱子,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西宥马不停蹄率领人马连夜奔袭,她要赶在消息泄露前杀大月人一个措手不及,战场中最重要的就是先机,现在她占尽优势,不把他们捅个底朝天不是她的风格。
一群人策马狂奔,远远看见高处的瞭望台,西宥瞥了眼乌图,乌图当即会意。
他着手架起弓箭,直指瞭望台上的士兵。
没了人通风报信,西宥再无后顾之忧,驾马直冲。
巡逻的士兵发现不对,才刚跑出几步就中箭倒下。
西宥冲在前头,一群人望尘莫及。折扇在空中飞旋,击落明火收割人头,地面成了火海,她挥舞着长枪冲进这片由她造就的人间炼狱中。
这就是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爪卫再次发挥他们的特长,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就如西宥初次见他们一般,白进红出,他们丝毫不手软。
爪卫有乌图带领,西宥带着另五十亲信做回他们的老本行——火烧粮草,擒贼擒王。
她直捣黄龙,杀了数位将领,眼见着局面渐渐逆转,她果断抽身而退,带着人往回跑。
她从来就没想过能救出李择言。
伍副将心急如焚,在后面问:“我们不救李将军吗?”
乌图冷眼看过去,这里有他说话的份?
西宥沉声回答:“他们必不可能在此,要救回两位将军须得打上大月城。”
伍副将语塞,谁不想打上大月城?帝王打了这么久的仗也没见过大月城一面,现在他们内忧外患,情况比之当年还要惨淡,该怎么打?
西宥看出他在想什么,宽慰他道:“无妨,我自有办法。”
伍副将无力扯动嘴角,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兵权是抢来的,西北军是有奸细的,她本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子。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四面透风的局面。
回到营地,西宥叫来传令兵,“你们分别去西北两部送信,就说年关将近,本将邀请他们来此吃酒,晚了可就连下酒菜也没了。”
伍副将嘴角一抽,心更是凉。
这下好了,她居然还要哄骗西北两部兵力过来,眼下是八面透风啊八面透风!
做完这些,西宥一屁股坐下,面沉如水。
她其实并没有把握能叫得动那两边的兵力,毕竟皇权之下,将士是受帝王统领的,他们愿不愿意冒这个险出兵支援她,她没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