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娥盯着苏丞相的背影,脑中思绪万千,末了她一咬牙,抓起裙摆追了上去。
“太子臻手下有一人,可领千军率万马!”她边跑边说,“她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定能拿下西北。”
“殿下麾下有何人我还不清楚吗?你说的这人是谁?现今何在?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的存在的?”苏丞相也是服了他女儿的毅力了。
“她现在就在西北。”
苏丞相挑眉,提起了兴趣,“若你说的这人当真是位能将,我自会向圣上举荐,你且说他姓甚名谁,爹自有定夺。”
苏轻娥:“燕平沈,沈西宥。”
苏丞相脸色大变,他当即悟出这些话背后的个中关系,于是斥道:“胡闹!这可是军营,他怎敢,他怎敢……”
说着说着他沉默下来,他看向苏轻娥,面带不虞,“这件事你不可再对其他人说,也不许再提要燕平女上阵的事情,燕平将军不会同意,天下人也不会同意,这非是我愿,只因她是女郎。”
苏轻娥心一痛,终是明白沈姑娘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魄力,她忆起幼时的惊鸿一瞥,心中竟是起了无限底气。
“女郎又如何?圣上生辰宴那日非是她一介女流击退高俅猛士么?游诗宴那日不是她一人一剑拦下上百越人么?纵有数万万好儿郎,可有一人敢与她争先?”
“天下百姓皆蒙其眼,却忘了他们从何而来。”
苏丞相抿唇看她,他被这番话震到了,也被自己的女儿震到。
真要说她有什么不对吗?她说的都是真的,无可指摘。
可她说的对吗?这恐怕得交给世人来定夺。
所以他一甩衣袖,丢下一句:“这非是我愿。”
是的,这非是他愿。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
太子府同样乱成一团,王逸林等人齐聚太子府,只一眼,他们便有了决断——争兵权!
众人匆匆相聚又急急离开,今夜注定无眠。
钟声敲响,陈臻换好朝服走出去,不期然撞见同样要外出的于文,他的脸顿时沉下来。
“你应该祈祷她不会出事。”陈臻冷声道。
于文无心再周旋,道:“殿下要入宫么?我们可一同前去。”
陈臻本欲拒绝,转念一想又同意了。
他盯上他身上的免死金牌。
*
朝堂果然吵翻了天。
目前没有合适的主将能上战场,派遣别地的将军去顶上虽说可以,但也有一个致命问题,那就是他们并不熟悉西北,且临时上阵无法做到及时把握战局,很可能陷入被动的局面。
谁最熟悉西北呢?
那自然是帝王了。
有人提议让帝王出征,苏丞相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有人提议让沈远扬出征,陈臻一伙人自然是忙不迭叫好。
好啊好啊,叔你且去吧,去救下你那不成器的好侄儿,顺带把你女儿带回来,这可真是皆大欢喜,好得不能再好了。
这时有人指出沈远扬后继无人,让他赴西北于心何忍?大家便又沉默了。
陈臻上前请求带兵去救场,毫无疑问的,他的请求被第一时间驳回。
帝王在上首俯视着陈臻,他目光沉静。陈臻站在下首,好似回到跌落下马的那年,太傅的眼神和帝王渐渐重合。
是他的身份让他束手束脚最后被捷足先登,也是他的身份让他不能像皇兄们一样上场杀敌,如今同样是他的身份阻止他去救他心爱的人。
陈臻捏紧了拳头。
帝王沉声问:“众位爱卿可还有可行的提议?”
于文上前一步,道:“启禀圣上,目前我军中仍有一位合适的将领。”
帝王挑眉,“哦?”
于文抬起头,不疾不徐道:“燕平将军之女,沈西宥。”
一语掀起千层浪,朝堂哗然不已,上首端坐的帝王哪还能不明白他的话外音?他的脸沉了下来。
沈远扬上前揽下责任,只说是他派了西宥去军队历练,恳请陛下开恩。
帝王大怒,军队岂是能随意塞人的地方?他将天子的脸面置于何地?!
陈臻扑通一声跪下来,“儿臣请求父皇替众将士们考虑考虑,眼下是缺将领的时候,沈家之女虽缺乏经验,却比所有人都了解当前的状况……”
王逸林在底下疯狂戳自己的老父亲,王尚书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王逸林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
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想办法补救的,横竖都是出钱,把钱给谁不是给?
王尚书瞪了王逸林一眼,走上前开始唱白脸。
安厚存和周安鑫乖巧地站在自家亲爹身旁,因着自小闯过大大小小的祸,因此父子之间达成友好共识,挨一顿打换一场酣畅淋漓的善后,所以现在他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