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九死生收起双头匕首,男兵连嘴巴都还没合上,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脖颈处涌出。
狂鹤随手用枪尖一挑,掀起男兵的衣袍盖在他头上,以免鲜血流到她们脚边弄脏鞋底。
“云彭不可能设下鸿门宴暗杀恭王,这对他不仅毫无益处,反而会引发肃州和益州的战火,他还没蠢到这般地步。”成鸾立马得出结论。
流筝询问狂鹤:“那名侍女是神武军的暗探?”
“我们的暗探并未进入将军府,她不是神武军的人。”狂鹤果断否认。
成鸾打断两人的猜测:“暂且不管这名侍女是谁的人。既然云彭与恭王的盟约破裂,正是我们的机会,想办法彻底断绝他们言和的可能。”
四人刚才都听到了云彭及其男心腹在府门前的对话,这场鸿门宴不过是个误会。待云彭递上拜帖,亲自带着侍女前往恭老王爷的地盘谢罪,若态度诚恳,赔礼给得到位,恭王极有可能回心转意。
届时,跟着云彭返回肃州的就是益州两万男兵,这对神武军而言,是个巨大的威胁。
“接下来该怎麽做?” 狂鹤目光如炬,看向成鸾。
两月前,狂鹤与九死生率领神武军一众暗探悄然离京,将暗探巧妙安插在肃州、益州两地,碰巧在益州遇见已从井招郡返回的流筝与成鸾。
二人原计划远赴西域,协同景阳郡主共解井招郡之危,却不想景阳郡主主动借兵西定国,迅速化解了井招郡的困局。她们留在井招郡无事可做,干脆返回益州,严密监视益州的动向。
四人在益州相会,在这两月间,她们频繁往返肃州、益州,暗中刺探情报。月初,她们发现肃州云家向益州恭王递上请帖,邀其前往将军府一叙。于是,四人便一同来了悟昌城的云将军府。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流筝、狂鹤与九死生早已领略过成鸾的过人谋略,在这紧要关头,她们皆对成鸾的判断深信不疑,甘愿听从她的调遣。
成鸾身姿轻盈如燕,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只见悟昌城上空,火把接连亮起,在夜色中格外明显,这般传递信号的方式极为高效。
不出一刻钟,城门口的士兵便能收到开城门的指令,恭王便可顺利出城。
从悟昌城出发,踏入益州境内,至少需耗费八、九天的行程。
成鸾一跃而下,对着三人吩咐道:“分头行动!”
城门口,恭老王爷的亲信们皆已拔刀在手,严阵以待,准备拼杀出城,却见城门缓缓敞开。众人面露迟疑之色,但不敢多作停留,紧跟恭老王爷策马疾驰,朝着益州方向奔去。
直到一行人抵达距离悟昌城外数十里的一处山谷,巍峨的悟昌城城墙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
恭老王爷这才稍微放缓速度,慢慢地骑马往前走,他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掀开衣领,在他锁骨下一寸的地方有道并未破皮的红色划痕。
所幸此时天气尚算凉爽,回房后他并未宽衣,而是烂醉如泥,倒头便睡。
原以为半夜潜入房中的年轻侍女是受云彭之命,前来伺候自己,却不料那女子趁他酒醉,突然拔下簪子,狠狠朝他心窝刺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及时惊醒,才侥幸躲过一劫。
“王爷,前方不远处有座村镇,是否前去稍作歇息?您身上的伤口也需尽快处理。” 身旁男兵小心提醒道。
恭老王爷摸着胸前的红痕,心中隐隐泛起疑虑。若云彭觊觎益州,设下这鸿门宴取他性命,又怎会连一把锋利匕首都舍不得给侍女?又为何会主动打开城门放他离去?
但凡那侍女拿的是吹毛断发的匕首,他恐怕早已命丧将军府,绝无逃生的可能。
逐渐恢复冷静的恭老王爷,终于回想起自己仓皇逃出将军府时,云彭追在身后急切的解释:“你我携手共谋,只为铲除反贼、夺回京城,我又怎会贪图您的益州?那侍女定是神武军安插的细作,意在离间你我!”
“难道真的是本王错怪他了?” 恭老王爷攥着缰绳,犹豫不决。
他刚欲下令折返悟昌城,一支冷箭突然破空而来,径直刺穿了他的头颅。
“有埋伏!小心!”
“快保护王爷!”
“王爷!王爷!”守在恭老王爷身边的男兵痛呼,“王爷他已经死了,快,快回益州!肃州云家狼子野心,贪图益州,竟然杀害王爷,务必提醒小少爷小心提防肃……啊!”
话音未落,恭老王爷最器重的亲信也被一箭射落马下。
逃离将军府时正值深夜,此刻天色依旧未明。
五百精锐士兵高举火把,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无法看清四周环境,也无从判断冷箭从何处射来,更不知茂密丛林中究竟埋伏了多少敌人,又究竟是何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