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找到你俩了。”高秀从人流中挤过来,脸上的血迹格外明显。
三娘紧张地拽住高秀,查看她的身体:“你受伤了?”
高秀反应过来,抬手一摸,脸上的血迹转移到手上,她解释道:“我没事,刚才咱三走散后,我就被挤到前面去了。想着来都来了,就跑到前面去凑了下热闹,这血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我跟你们讲,神武军可真厉害,一砍一个准儿!看见她们,我就想起我家小虎,长得高力气大,在全州跟着禹大人历练了快五个月,肯定比她们还要厉害。”
高秀的神情难掩激动,提起自己的女儿,更是满眼的骄傲。
刑场内,神武军的刀光如切瓜砍菜般收割着男兵性命,胜负一目了然。
胡娘拉着两人,转头往捣衣巷的方向走:“赶紧走,这麽多人里肯定有不少缺心眼为了点赏钱跑去和官府告状,待会儿官府派兵过来就真的乱了。我们赶紧回捣衣局,别在这儿白白送了命!”
三人怕再次走散,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往回走,不敢在这里逗留。
回去的路上,三娘忽然开口:“神武军有三位将军,冯将军和应将军我们都见过,可那打下晋州的燕将军……怎麽没见人影?”
“是啊,两位将军都在刑场厮杀,她能去哪儿?” 胡娘哈出一口白气,语气里满是好奇。
高秀拽着二人在巷子里拐了个弯,“回去了再琢磨。说不定神武军使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一边在这劫法场,另一边指不定打到哪去了。人家是打天下的将军,肯定考虑得十分周全。”
“还是你脑子好使,我感觉你猜的八九不离十。”胡娘眼睛一亮,觉得高秀说的极有道理。
边说边走,三人很快到了家门口。
三娘推开门走进去,望着自家还勉强算得上宽敞的院子,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说,神武军入京,她们能住在哪?我们这捣衣巷里院子多,而且也都是女人,正好可以为神武军掩藏身份。要是能帮上她们就好了,我们还没报答冯将军和应将军的救命之恩呢。”
胡娘猛地一拍手:“我想到她们可能住在哪了!”
高秀关上院门,推着两人进屋:“走走走,进屋说。”
皇城内的布局向有 “东贵西富” 之说,城东是达官显贵的宅邸所在。皇宫里那些身居高位的宦官尤其青睐城东北处的来庭坊,都会在此坊购置宅院。
此时,一群人出现在来庭坊的街道中。
燕淼推开厚重的府邸大门,将玄门众姐妹迎进府邸。
背着八名伤者的老四等人刚踏入院子,便见院内近百人手持长刀整齐列队,顿时顿住脚步,警惕地攥紧了腰间刀柄。
“燕淼,这是你的人?”老四眯起眼,怀疑她们误闯了某位权贵私藏士兵的宅院。
“老二都是神武军的燕将军了,在京城里有座大宅院,院子里有数百精兵有什麽好奇怪的?老四,你就是少见多怪。”
老三瞥向院内迎风招展的神武军旗,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她作为首个与燕淼、燕焱碰头的人,已经了解了两人和神武军的情况。
不久前的她反应和老四差不多,下巴都惊掉了好几回。
真想不到,打败边南叛军、收服晋州的神武军燕将军竟然真的是她们曾经认识的玄二,不是某个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燕淼朝列队的精兵抬手示意,众人即刻收刀入鞘,四散开来,恍若方才的肃杀之气不过是错觉。
没了刀,眼前这些身着粗布短打的女子哪像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分明就是生活在这座宅院里的普通仆役罢了。
随行的军医是圣医谷的医师,她们见燕淼身后跟来的人中有伤者,立刻迎了上来,将人带到屋内进行救治。
一切井然有序地展开,本以为要在刑场上与男兵殊死一搏的玄门众人,现在住进了城东寸土寸金的大宅院里。
除了砍断镣铐时费了点力气,之后便没有再动过刀,这般顺遂反倒让众人生出几分踩在云端的虚幻感。
在冯争下令开杀之后,燕淼就带着玄门姐妹们冲上刑场接应老四等人。
毕竟厉胜和其余七位宫人受伤严重,耽搁不得,越早救治越好。
按老三她们的计划,众人本要将伤者送往西市的义妁堂。义妁堂的旧主完颜习与她们做过交易,药铺的老板魏珂因此给她们送过解药,双方关系尚可,有些交情。
即便如今义妁堂易主,魏珂也能做主收下八个病人,并为劫法场的她们作掩护。
然而,燕淼、燕焱出现后,两人给她们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去处。神武军既有精兵,又有医术精湛的军医,能够更妥善地安置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