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从前,不善言辞的燕淼听到这话,定会急忙解释。可如今的燕淼不会再上陈玄的当,她神色淡定地说道:“所以,我的援兵在哪儿呢?”
“我们三个先行一步来晋州找你,其余人兵分两道。金蝎前辈带着秘罗古寨和临清派的门徒在来晋州的路上,我家颜掌门带着师姐妹们去了你说的福州府,就等着去你的冶铸坊里大展拳脚。”
陈玄见燕淼没上当,只好正经起来,把其余人的情况一一讲明。
“好,等我攻下晋州后,施前辈也会去福州府,和你们一起管理冶铸坊。”燕淼把施若素答应担任冶铸坊坊主的事情告诉陈玄。
“施前辈是冶铸坊的坊主!好燕淼,这事你办得太漂亮了。都说藏剑山庄的铸剑技艺独步天下,上次在幽州没机会讨教,这回师姐妹们都在,不把施前辈的手艺学个干净,我都不叫陈玄。”
陈玄激动不已,梁丘天谕盯着在沙盘里撒欢的银环蛇和八爪虫,从沙堆里抽出一支神武军的旗子,上面的字虽然缺胳膊少腿,但依然能辨出是神武二字。
她扭头看向陈玄:“就是那次你们抛下我去幽州,在阎婆老家遇见的施若素施前辈?”
梁丘天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那次临时决定的幽州之行,因为燕淼捅穿了她的肚子,导致她没能跟着众人一起前往幽州。
冯争、应无双、石力、陈玄还有燕淼,五个人夜探藏剑山庄的百宝阁,后来光是听石力和陈玄的回忆,她就觉得精彩万分,可惜那时候的她被迫躺在姥姥的怀里养伤。
“没错,是她。”陈玄走到梁丘天谕身边,“那不是因为你受了伤,不可以劳累奔波,我们才不得已把你留在全州。我向你保证,我和石头以后不论去干任何坏事,都一定会叫上你,咱们仨一起,绝不抛下你。”
燕淼和燕焱不约而同地看向梁丘天谕的腹部,随后又同时收回目光,相视一笑。
燕焱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笑容,指着沙盘说道:“一月前,二当家和穆姐姐她们就从这条路抄近道抵达了边南,按照你的吩咐,她们截断了粮道,望和城的粮仓也已拿下。”
格日乐诧异地扫了眼燕淼,粮道被截竟是事实,只不过不是朝廷军队所截,燕淼此计可真是贼喊捉贼。
银环蛇正巧卧在燕焱指着的那条道上,看见指着自己脑瓜的手指,银环蛇猛地伸直身子,张口咬向那根不礼貌的手指。
燕焱见状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把手藏在身后。银环蛇缩回身子,慢悠悠地晃动尾巴,朝燕焱吐了吐蛇信子,仿佛在嘲笑她。
“梁丘天谕,你的蛇是故意的。”燕焱说道。
“蛇吓你,那你找蛇啊。”梁丘天谕冲着燕焱做了个鬼脸。
格日乐眼含笑意地看着不停拌嘴的梁丘天谕和燕焱,两个幼稚鬼,真好玩。
她重新提起最初的问题:“燕淼,我方才问你何时攻城,你说等,就是等她们吗?”
“嗯。”燕淼颔首,转而问陈玄,“密信都送出去了吗?”
“早就送到了。京城如今乱成了一锅粥,老男帝一天之内抄了两位男臣的家,还诛了男丞相的九族。现在朝堂上下人人自危,生怕男帝的矛头指向自己。我还听说,大皇男准备发动宫变,他联合朝中男武将,私自从幽州、漠州、蓟州等地调兵,打算逼迫老男帝退位。”
燕淼听闻京城局势,嘴角微微上扬,一切都如她和无双所料。
老男帝的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却迟迟不立储,分明是不甘心就这麽死去。现在的他疑神疑鬼,滥杀朝中男重臣,甚至猜忌自己的男儿。
双腿残疾的大皇男若不趁此时机发动宫变篡位,等到身体健全的七皇男带兵回京,他就没有机会坐上那把龙椅了。
“七皇男肯定也已收到了大皇男私自调兵的消息,平定叛乱和皇位比起来,无疑是后者更重要,驻守在信州的大军不会来支持晋州了。”
燕淼掀开营帐门帘,望着晋州城的方向说道:“今夜,攻城。”
夜色如墨,晋州城内的灯火逐渐熄灭,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
城外,叛军正悄无声息地逼近,马蹄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都被这深沉的夜色吞噬。
晋州负责守城的男兵早已放松警惕,照常在太阳落山之后就返回城中休息了。留下的那队男兵也都随地躺下,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巨大的轰鸣声将城墙上睡熟的男兵惊醒,他站起来往下一看,瞬间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湿了裤子。
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黑压压的大军,而他身后是仍在黑暗中沉睡,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降临的晋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