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争问她们要人,她们倒真舍得给。我听说骆兰英已经带着齐山剑派和神拳派的师姐妹在赶往北疆的路上了。”
明笑天一统江湖的时日尚短,各大门派都还没壮大起来,每个门派至多不过百十来人,还都是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孩子。
如今天下将乱,占据北疆的神武军将领说了句缺人,她们便毫不犹豫地将座下门徒送去北疆,助神武军一臂之力。
“在江湖里,有一身好功夫就能快意恩仇。但在战场上……”咸沭苦笑,“淬了螙的箭矢密集如雨,披着重甲的铁骑可以踏碎一切,哪怕是以一当十的高手也会被耗死在那。”
这些羽翼未丰的孩子上了战场,还能平安归来吗?
传闻中的第一神算就在面前,这个问题或许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解答。
咸沭猛地灌了一口酒,将心中的疑问和担忧都融进烈酒里,命不是算出来的,是靠自己杀出来的。
“我也去北疆。”咸沭的五脏六腑都因为烈酒烧得滚烫起来。
姒命却在此时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去信州。”
“为何?”
咸沭还未等到姒命的回答,身后的房门打开,屋内的人挨个走出来,院落里瞬间热闹起来。
“陈玄在信州假扮藩王!”梁丘天谕不可置信地望着石金戈,她回趟家的功夫,陈玄竟摇身一变成了藩王。
没能见到自己的好友,她有些闷闷不乐,“那石头呢,她怎麽也没来?”
“她和燕淼都在边南。”石金戈叹了口气。
那孩子早些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和她一起找个世外桃源,过几年清闲日子,结果跟着燕淼打了两场仗后,就把她这个师傅抛到了九霄云外。
梁丘天谕摸着手里的银环蛇,陈玄和石头都在南边,正好,秘罗古寨也是被明盟主安排南下的门派之一。
要不了多久,她们三个就能再次相聚。
“狂鹤,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九死生追在狂鹤身后劝说道。
她接下的任务是和石金戈、参商以及参商的徒儿百花谢一起进京,护送冯争的家人尽快离京前往北疆。
原本明笑天安排进京的人里没有石金戈,而是狂鹤和其余三人一起进京。
谁料狂鹤还记着少年时发的狠誓,坚决不肯进京,便仗着人石金戈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她,硬是和对方做了交换。
由石金戈代替狂鹤进京,狂鹤则与众人去往边南。
“不考虑。”狂鹤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她走进房间,拿起一把算盘,熟练地拨弄起来。明日一早便要闭店离开全州,得先把厨子和跑堂的工钱结算清楚。
九死生按住她的算盘,对上她略带怒意的目光,用力一抽将算盘夺走:“鹤掌柜,你这账算的不对。”
“怎麽不对?”狂鹤没明白九死生的意思。
“你觉得自己要是应了明笑天的安排进京,就等于输给了流筝,低她一头。但你换个角度想想,神武军正式起义后,冯争和应无双的家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尤其是还在京城做生意的流筝。所以冯争才会请求明笑天派人进京,护送她姨母前往北疆。”
九死生胡乱拨了两下算盘,继续道:“流筝那麽在乎冯争,自然不愿成为冯争的拖累,到时候咱们一行人到了京城,你无需进城,就在城外等着我们把流筝护送出来。这样算来,你未入京城,是流筝先一步离开了京城,岂不就是你赢了她?”
狂鹤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冯争都在北疆称将军了,你们两个做姨母的还不打算各退一步和好吗?”九死生冲着门外偷听的石金戈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过了许久狂鹤才站起来,轻声说:“是该和她见一面的。”
说罢,狂鹤走出门找到明笑天和石金戈,又将彼此的任务换了回来。
角落里,咸沭看着狂鹤的身影,将她与明笑天、石金戈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自言自语道:“感情哪是能用输赢算明白的。”
“你算一卦,看看流筝和狂鹤能不能和好?” 咸沭转头问姒命。
“感情哪是能用卦象算明白的。”姒命将咸沭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咸沭本就是随口一问,她心里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姐妹俩之间的恩怨,终究只能靠她们自己去化解。
冯争的存在或许能促使其中一方率先迈出和解的一步,但那之后的每一步,都无人可以干涉。
“你真的要留在全州,将那个预言昭告天下?”咸沭转移了话题,神色间满是担忧。
姒命点头,咸沭的语气变得沉重:“这太危险了,我留下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