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向来温善的孟絮罕见地失了态,扬起一个巴掌狠狠朝姜逢的脸扇了过去,姜逢脸上立刻浮起一个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你给我把这件事烂进肚子里,你只要记住,你就是姜竭的女儿,不是什么野男人的种!我宁可让你做一个商人的女儿也不愿意让你做他的女儿!”
孟絮满眼猩红,那眸子里盛满了滔天的恨意。
姜逢丝毫不惧,反而笑了一下,一字一顿看着孟絮认真道,“我姜逢,是宁王的女儿。”
第45章
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孟絮骤然往后倒了一下,瞧着像是支撑不住,她闭了闭眼,失力坐倒在榻上,黯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谁的。”
“我十岁那年,他经常深夜来找你,我都知道,原本是我害怕打雷,想来和你一起睡,但没想到,还没走到你屋前,就看到一个男人翻窗进了你的屋子。”
“当时我吓傻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后来我听见你们像是在吵架,那个男人想要将我带回去认祖归宗,你不同意,他说以他的身份,就算夺人妻,也不会有人敢置喙。”
“他说,他贵为宁王,怎么就不能要回自己的女儿了?他说他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给一个商人做妾,都不给他做妾。”
姜逢盯着孟絮的眼睛,继续说,“我不在意你们的过去,我也不想知道,但现在,我要认祖归宗,你必须帮我。”
“凭什么?”孟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从未看清过这个女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他?”
“那是你的事。”姜逢管不了这些,她现在需要有人来保她的命,保徐来的命,“据我所知,宁王妃早逝,未曾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不会不管我的,我需要他的身份,就算是我求你,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求你帮我办到,姨娘。”
孟絮闭了闭眼,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只觉痛彻心扉,她费尽心机瞒了十多年,还是没瞒住。
姜逢从姜府出来已是午后,那时她的邸报已经传得满城皆知,沸沸扬扬。
她走在街上,耳边都是百姓的议论。
“我早就说了,顺阳王守土卫国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是通敌的叛徒,肯定就是圣上忌惮他的战功,想将人屈打成招。”
“不过这顺阳王还真是厉害,听闻他在颍州还给人修了河道,治理好了大涝,还真是个做实事的,当年要是即位的是他,咱们大承还真不一定会是现在这个窝囊样,被魏贼打得屁滚尿流的。”
“说得也是哈,你看顺阳王镇守边关这么多年哪次吃过败仗,不就这一回输了吗?你再看看如今,哪回赢过,这么多年了,朝廷还是只有一个顺阳王拿得出手。”
“可是这顺阳王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我看这回呐,是没救了,估摸着再过几日就得掉脑袋了。”
“唉,说来说去还是命不好,当年先帝死得突然,连遗嘱都没来得及改,这才让当今圣上捡了便宜。”
命不好吗……
姜逢嗤笑,也许吧。
但她不信命。
昨晚她写了一晚上的邸报,又抄写了许多份,书肆里的笺纸早就用完了,想着正好出来了,她便多走些路,多买些笺纸回去,也省得之后来回跑了。
笺纸铺子在另一头,姜逢颇费了些功夫,回来时天色渐晚,她疲倦地推开书肆的门,却敏锐地发现了些不对劲。
有血腥味。
这些日子跟着徐来,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不会错的。她心头一紧,迅速点了烛火,火光照亮了一片狼藉的书肆,书页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上头布满了脚印,像是被人随意践踏,就连书架也都被推到,整个书肆不堪入目。
巨大的不安将她包裹,不知为什么,她心口忽然跳得特别快,姜逢勉强压抑住心头的不安循着血腥味上了楼。
楼上的味道愈发重,屋里似乎传来写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惕地将门推开一个小口,待看清里头后,她忽地睁大了眼睛,手中力道一时脱了力,煤油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姜迎?”
她失声惊叫。
姜迎满身是血躺在裴再贤怀里,她捂着腹部不断流出的汩汩鲜血,那血红得刺眼,血腥味刺激着她,胃里忽然翻天倒海,搅得她连连想吐。
付凝玉原本在一旁泣不成声,见她来,忙把她拽过来,“你姐姐就等着你来呢,她撑着一口气等你,还好等到了。”
泪水蒙了她的眼,她看不清姜迎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姜迎冰凉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她喘着气,声音格外飘渺:“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和裴郎就办不成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