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陈最也附和,“是这位姐姐给我了钱救我母亲,我感谢这位姐姐,她不计较我偷她钱财,还如此心善,这一切都是王培玉指使,他是惯犯,大人您千万不要放过他!”
“行了。”刘渊和开口,浑浊的目光直指陈最,“听你的意思,看来你是个惯偷了,经常去偷琉璃客栈里客人的钱财是吧?不仅如此,王掌柜花钱为你母亲治病,你反过来咬他一口说他要害死你的母亲,我说的对不对?”
“大人?”陈最明显错愕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了一声。
姜逢也没想到会这样,她顿时明白了这个县令是要保王培玉,但她还想继续辩驳一下:“大人,事出有因,是王培玉教唆……”
“够了!”刘渊和厉喝一声,原先吵闹的堂下霎时寂静,他站起来盯着姜逢,“你这女子,红口白牙张嘴就来,你有什么证据?现在给我闭嘴,本官还能放你一马!”
“还有你。”他转而看向陈最,“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证据呢?空口无凭,真是可笑!”
他一甩袖子将手背在身后继续道:“本官还什么都没问,你就自个儿全招了,王培玉有没有教唆你本官不知道,但你偷抢成性确是实打实的,你自己承认的怨不得别人,我看今日这件事王掌柜何其无辜,全被你这个不知满足的小子给坑害了,他出钱救治你母亲,你倒好,贪心不足蛇吞象,真是丢光了你母亲的脸!”
他不顾外头百姓的不满,径自叫来人:“把这小子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此事就算了了,退堂!”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大人!”陈最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回神,这场他期待中的审判只针对他。
王培玉奸笑了一声,故作可惜道:“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呢?我是不是说了不要把事情闹到官府?你看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何必呢。”
陈最生生受了二十大板,趴在地上不省人事,最后是被徐来背回去的。他暂时被安置在客栈里养伤,姜逢每日都会过去给他母亲和妹妹送饭,也不算麻烦。
只是陈最醒来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整日趴在床榻上,吃得也不多,瞧着像是没了生息。
徐来看得难受,心里沉甸甸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却无从劝慰,他无法告诉这个少年,这个国家是怎样的腐败黑暗,这个世上还有更不公的事,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他不想熄了少年心里那把火,至少现在不可以。
但姜逢却不这样想,她没什么顾虑,也不像徐来那样有愧疚感,对姜逢来说,周围所有一切能为她所用的她都应该物尽其用,只要达到目的,手段不重要。
她趁着徐来出门,俯身蹲在陈最床边,看着他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的眼眸,问:“现在你看见了吗?”
陈最眸光微动,似在询问。
“看见这个世界最不堪的一面了吗?你如今经历的,并不算什么,这世上多的是人比你可怜,你如今只不过是信仰破碎,你不相信你一直信赖的官府可以这样草草包庇一个人,将罪名安在无辜之人头上。”
“你父亲一直以来教导你的都是这个世界有多么美好多么太平,政治清明,官为民福,这个国家在你眼里很好吧?哪怕现在千疮百孔,但这是你的家,你从出生以来一直依赖一直温存的家,但我要告诉你不是的。”
她低柔的声音在陈最耳旁响起,明明是柔和的语气,听起来却带着血淋淋的残忍。
第30章
“我父亲是京城富商,手下经营着无数大小商铺,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到底商人低贱,谁都可以踩一脚,为了让弟弟顺利入仕,我大姐一个自视清高恃才傲物的女子被生生断了姻缘,许配官家子做妾,她心上人被打断了腿扔出去,再无入仕可能,出嫁那日她当众逃了婚,与家里决裂。”
“我呢,本来就在家中不受宠,靠写邸报养活自己,却被对家盯上,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但因为那个对家是侯爷的小舅子,我父亲就要把我许给他做第十一房小妾,你知道吗,那个老头已经四十多岁了,比我父亲年纪还大。”
“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做任人宰割的鱼肉,所以我反抗了,我查出十年前他曾谋害女子性命,将她的尸骨藏在佛像里整整十年不见天日,事情被我揭露后,他才被押入大牢。”
“就在我以为往后我可以安安心心做我自己时,却被侯爷找了麻烦,我们一家人都被关进大牢,我实在没了办法,这才逃来这里。”
姜逢观察着他的脸色,又继续道:“至于徐来,他被自己的同胞兄长污为反贼,至今回不了京城。他从蘅川死里逃生回来,被我捡到,后来身份败露,有人认出了他,他被严刑拷打命悬一线,这一切,都是圣上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