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姜逢大惊,想也不想就往府衙跑,姜迎刚想拽住她,指尖却与她的衣袖错身而过。
一定是姜小四回来了,他为什么要自投罗网,他明明失忆了,怎么会……
姜逢脚下一软,身体失控,重重摔在地上,姜迎与付凝玉连忙将人扶起来,“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手心火辣辣的痛楚刺激着她,姜逢眼神空洞,世界在她眼中轰然坍塌,只剩一片荒芜,她的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壳。
“天哪,手出血了,咱们先回去把手处理一下好吗?”
姜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心疼地托着她的手。
姜逢知道如今闯进去无济于事,她狠掐自己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大口大口吞食着新鲜空气,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晕过去。
“走,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她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撑在姜迎肩上任她拖走。
姜逢手心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可心口上的洞却越来越大,鲜血仿佛漏之不尽,一滴一滴往下落着。
她拖出床底下的木箱,目光定定地看着,良久,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趁着没人注意抱着剑出了门。
方才她恍惚之中听见裴再贤说严楼如今官任翰林院待诏,虽然官职不高,但大小是个官,起码比她有话语权。
“麻烦您去通报一下,就说姜府二小姐来寻六公子。”
姜逢给严府门前小厮手里塞了块碎银,那小厮便很痛快地替她跑了一趟腿。
她先前不是没看出来严楼对她有意,那时她并不放在眼里,也没时间去想,可如今,既然有现成的人脉,那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
严楼出来得很快,许是听到姜逢找他,连鞋履都未曾穿齐整便匆匆赶了出来,“姜妹妹,你出来了?我一大清早就去过府衙了,本想保你出来,可此案由永安侯亲自审理,我实在是插不进手……对了,你没受伤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盯着严楼关切的目光,姜逢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不该利用他一颗真挚的心,但她实在是别无他法了。
姜逢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没受什么伤。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求严公子帮我一个忙。”
“自然,你尽管说。”
“我要去诏狱,姜小四被关在大理寺诏狱,我必须去见他。”
“可是……”严楼显然有些为难,“我毕竟只是个待诏,在大理寺也没有相熟之人,恐怕……”
姜逢知道此事算为难他,但……
她猛地抽出怀中剑匣,“唰”地一声宝剑出鞘,冷硬的寒光泛在姜逢脸上,她举起剑抵在自己脖子上。
严楼吓了一跳,伸出手就要去夺,姜逢后退一步,将刀刃抵得更深,严楼不敢动了。
“姜妹妹,你何至于此?那个徐来是通敌的叛徒,他不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姜逢手上力道不减,面上表情也不见松动:“这些我都明白,我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姜逢会记得你的恩情,来日你便是要我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严楼的手缓缓垂落,半晌,他道,“好吧,我尽力一试,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姜小四,也就是徐来,此刻,他满身狼狈被关在诏狱里,那日他虽然离开了知春苑,但并没有走远,一直在知春苑附近徘徊,得知姜逢被抓起来时,他慌忙跑了回来,路上磕到了头,丢失的记忆这才找了回来。
他此前虽然隐隐约约有些记忆,却知晓得并不真切,一朝磕了头,方知姜逢这些时日以来的不对劲。
数月前他刚刚剿灭一队魏军,正是士气大涨之际,本准备继续向北突围,却在行至毫西古道时被突如其来的魏军围困,他们像是知道他的作战计划一般,提前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将玄甲军围困在天坑之中。
但当时徐来心里并不算慌张,对面只有区区五千魏军,可他带了两万士兵,个个都是精兵能将,就是强冲也能冲出去。
他观察过,魏军在西边设置的防线最为薄弱,他带一队精兵直插过去,副将关越与奚穆兵分两路迂回包抄,届时魏军腹背受敌,不愁拿不下他们。
问题就出在这里。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魏军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之下死伤大半,即将突围出去时,魏军将领赫胥连突然带着大批人马赶到将他们打散。
他与赫胥连是老对手了,赫胥连与他几次交战都栽在他手上,吃了不少暗亏,这回他特意让云化将军翟季宣在陵川牵制住他,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快赶到才是。
按着种种迹象来看,徐来很快明白是他的布施计划被泄露了,一般作战计划是需要严格保密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关越与奚穆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背叛他,那就只有翟季宣了,他是宁王一派,徐来与宁王向来不对付,此次翟季宣被指派协助徐来本就诸多怨言,难保不是他泄露的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