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家里好像来人了。”
夏绿起身去查看,回过来这么一句。
姜逢心里一紧,忙出了屋子走到院中。
只见姜迎与付凝玉背对着她们与人推搡着,付凝玉泼辣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敢私闯民宅,永安侯府的妾好了不起啊,都敢枉顾律法了!”
坏了。
姜逢快步走过去,将贾千姝高高举起即将落在付凝玉脸上的巴掌拦下:“姨娘好大的架子啊,不仅私闯民宅,还想在我家中打人不成?”
贾千姝恨恨将姜逢的手一把甩开,面上笑得开怀,言语里满是毫不遮掩的恶意:“我奉侯爷之命,前来捉拿逆贼徐来,你们敢拦我就是同侯爷作对,同圣上作对!”
姜逢轻笑了声,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哦?且不说我这宅子里没有什么姨娘要的逆贼,就是有,也轮不到你一个区区姨娘来抓人。朝廷有禁军,有大理寺,有刑部,怎么,姨娘的势力竟大过了朝中那些大人去?”
“你少给我扣帽子!”贾千姝今日来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那日她见到那个姜小四就觉得眼熟,回去后苦想了许久方才想到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他。
三年前顺阳王徐来大捷回京,在京中小住过一些时日,永安侯便借此邀他同饮,宴席是她操办的,虽只是席间匆匆一瞥,但徐来此人要多惹眼有多惹眼,那眉眼就是想叫人忘也忘不掉。
当年他面上仍旧有些青涩,不像如今这般深沉,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你府中那个什么姜小四就是叛徒顺阳王徐来!”
贾千姝大声嚷道,声音大到要让所有人听见。
姜迎猛地一惊,下意识转头去看姜逢,却见姜逢面上无任何波动,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她便知这事不会有假。
“呵,你们姜家可真是好手段,全城搜捕的顺阳王明目张胆住在你府中,躲过了那么多搜寻,外头都翻了天了,怎么,姜二小姐你不知情?”
她步步紧逼,姜逢始终无波无澜,只平静否认:“自然不知情,我们只是普通百姓,顺阳王何等尊贵,岂是我们有幸能够得见一面的?他不说,我们又如何知道?”
“好,那你告诉我,徐来如今人在何处?”
从外头传来一道男声,自带气场,语气里带了不容忽视的威严。
永安侯温泊明负手而来,幽深的目光定定盯着姜逢看,所有人一时噤了声。
姜逢垂着头行礼,“我不知道,他白日里已向我请辞,我允了。侯爷,不过家中一个小厮的去向,还不值得我亲自过问吧?”
温泊明没说话,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他要的只是结果,贾千姝到底是他多年的枕边人,温泊明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她也不介意被他当成一把刀。
“好——”贾千姝笑得愈发明媚,她不过只是借徐来这个由头来为难姜逢,徐来找不到,她才更有理由抓人。
“来人。”她悠悠说道,身后大批士兵涌了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这宅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直到问出徐来下落为止。哦,还有姜府那些人,也一并带回去,一个都不要放过。”
当晚姜府所有人都锒铛入狱,一个都没有放过。姜竭与蒋其文一行人被关在她们对面牢房,正歇斯底里地破口咒骂姜逢:“这个天杀的丧门星,我们姜家都是毁在你的手上了!还得连累我们陪你坐牢,你怎不直接自裁谢罪了?偏生在这儿碍人眼!”
就连孟絮也忍不住埋怨,扒着栏杆语气并不好:“逢儿,姨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一个姑娘家天天住在外头,府里还有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叫人家怎么看我们姜家,你还带着你姐姐一起出去鬼混,姨娘说了多少次,不要给你父亲和主母添麻烦,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姜逢心乱如麻,坐在墙角抱着头发呆,脑中思绪万千,一幕幕回忆流转在眼前,却始终抓不住。
姜迎却是受够了这些鬼喊鬼叫,沉声警告:“都闭嘴!”
蒋其文哭嚎的声音顿了一瞬,随即又小声啜泣:“真是作孽啊,我生的这是个什么女儿!”
总算清净了些,姜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地看了眼姜逢的方向,不知怎的,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对。
不出姜迎所料,当夜姜逢便烧起了高热,嘴里一直迷迷糊糊说着胡话,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身体强壮的人,惊心忧惧之下又受了这一番折腾,便再也强撑不住了。
夏绿撕了块衣角,用凉茶沾湿放在姜逢滚烫的额头上给她降温,牢狱之中就是连凉茶都得省着用。
姜逢烧得嗓子眼儿都在冒烟,混着沙砾的血水在她喉间滚动,痛得她说不出话来。昏沉间,一片冰凉贴在她的额头上,她像久在沙漠里濒死之人一般拼命汲取这点儿希望,不自觉地伸手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