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就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中到来了。
皇帝听着户部的报账,也是面落喜色,拿过户部尚书呈上的账册,连连夸了几句:“新法好啊!新法好!”
外头,雪花飘飘洒洒,映得长安城一片祥和,瑞雪兆丰年,来年又将是个好年景。
谁也不知道这份宁静,能够持续多久。
***
正月刚过,剑南道的军报便紧急送达。
传令兵快马加鞭,顶着风雪疾驰入宫,待到大殿外时,传信的校尉一身风霜,翻身下马时脚步踉跄,几乎要摔倒。
他强撑着冲进殿中,单膝跪地,高声禀报:“启禀陛下,安南道来报,南单部落在边境多次聚集,形势不妙!”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陡然一沉。
皇帝的拧着眉头接过军报,越看神色越难看。
七年前。
庆安十七年,他犹记得胡越攻打云州的惨烈情景,边军折损大半,接连丢了三座边境城池。
若非最后炎州带着全城百姓拼死守住,等到了援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南单开始蠢蠢欲动?
关宁目光微闪,心中已有计较。
朝堂之上,群臣面色各异,文武百官皆开口议论纷纷。
刚外放回来的庆安十六年的榜眼提议直接派兵增援,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皇帝沉声道:“即刻下令剑南道增兵安南!再命威武将军携粮草先行赶往剑南,以备后援。”
命令一下,太监连忙传旨。
赵怀书站在一侧,目光微垂。
他知皇帝本就打算先发制人,不给南单任何可乘之机。
但他心中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不安从何而来,他一时说不上,只是觉得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
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三月,南单果然大举来犯。
剑南道的边军已提前做好准备,安南城坚壁清野,战事刚起,捷报便纷至沓来。
金吾卫接连入宫,带来的是南单军节节败退的消息。
朝中大臣的脸上露出振奋之色,殿中一片欢欣鼓舞。
可是,就在这捷报连传的第三日,一道密报悄然送入宫中。
赵怀书第一眼看到密信时,指尖微微一颤。
充州发现瘟疫。
他的呼吸一滞,猛地抬头看向信使。
他匆匆推开殿门,快步入殿:“陛下,充州发现不明疫病,已有多人身亡!”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连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赵怀书的目光落在地上身上,锃亮的玉石面倒影出皇帝铁青的面色。
他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充州的渭河两年前已被打通,连接永州、化州、充州,充州正是边境水源的上游!
这个消息一出,殿内群臣哗然。
“若是这疫病经由水源传播,那……”有官员声音发颤,脸色煞白。
一旦水源遭到污染,沿岸几州百姓皆会陷入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猛地放下军报,沉声道:“传令,封锁充州!”
关宁抬眸,目光如深渊般幽沉,缓缓开口:“陛下,必须即刻派遣太医署前往查明疫病,并下令各地严密监测水源。”
皇帝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带丝毫犹豫:“即刻传太医署全体大夫前往充州!”
这一刻,朝堂上无人敢言。
方才还沉浸在捷报中的朝臣们,此刻脸上尽是凝重与不安。
胜战固然可喜,可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便足以让胜利的喜悦化作乌有。
风雪未停,长安的天色却已彻底变了。
第85章 左相与右相(3)
御座之上的皇帝眉头紧锁,目光沉沉扫过殿中众臣。
自皇帝说完派御医前去疫区后,殿内已是一片死寂。
充州暴发瘟疫,皇帝派御医过去,自然会派奉使一同前往,那那边水域发达,都不知道哪里是重疫区,或者哪里都是疫区。
皇帝放下密报,环视朝堂,语气沉稳却不容拒绝:“此事非同小可,需得一名奉使前往充州,诸位爱卿可有愿往者?”
寂静无声。
无人敢接话。
即便是早已身经百战的将领,也没有人愿意去那片疫病肆虐之地。
没人愿意踏入这片生死未卜的凶险之地。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的目光从一个个低垂的头颅上掠过,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深。
正当他即将开口之时,一道清朗的女声在寂静中响起——
“臣愿往。”
满殿文武震动,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那身着八品官服的女子——关宁,她立于文臣之列之中,缓缓地走出,神情沉静,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
赵怀书目光一动,指尖微微收紧。
皇帝亦是一怔,眼神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似乎未曾料到竟会是她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