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
“是,主子。”阿古应声而入。
沈玉往黑点处指了指,
“看见了么?去瞧瞧,兴许是个人呢。”沈玉道完,便转身离了窗。若真是个人,自己倒做了件善事。沈玉轻笑,没想到,自己心中还有善意。
沈玉令阿古前去证实那黑点的存在,自己却并未关心结果,转身到案桌后开始处理公务,翻看着新递上来的情报,那淮安水灾的当地县官可真是身份不简单呀。阿古带着一人划着小船向沈玉所指处使去,那小小的黑点也逐渐明朗清晰,只见一具瘦小的身躯紧紧搂着浮木,黑色油亮的长发沾湿紧贴在脸上,将面容遮得干干净净,紧扣在浮木上得手被水泡得发白浮肿,整个人,狼狈至极。
若不是沈玉发现了下令前来救人,估计连阿古也要嫌弃这具奄奄一息,浮肿丑陋得身体。
“靠近些。”阿古眉目紧锁,心下多少有些嫌弃,但依然让人将船靠了过去,二人合力将泡在水里得的人拖上了船,身体的重量让阿古稍是吃惊,本以为极重之人,竟稍用力便轻易拉入了船里,忍着浮肿身体的恶心,阿古扒开了挡住面容的湿发。
“呦,浮肿成这样,还能有如此姿色,若是未遭劫难,岂不还美过王朝都第一美人?”同船而来的人不禁感慨。
“王朝都第一美人才华容貌双绝,又是贵女,身份显赫,岂是尔等可编排的。”阿古沉声道。
“是,属下知错。”同船之人低头道,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救了她。”沈玉的声音淡淡传来。
二人匆忙调转船头,赶回主船,船只还未完全靠近主船,阿古抱起女子,直接飞身上了大船,奔向房内,身后跟了一路的看众。至房内,将女子放平稳后,阿古才转身推门而出,门外早已挤满了好奇之人,见阿古走了出来,纷纷上前询问,阿古沉着脸,
“劝诸位对里面之人切莫抱太大的好奇心,若相爷问起来,阿古可不知如何交待的。”一句话下来,沸腾的船房瞬间沉寂,响起沈相那张笑意盈盈的脸,笑得越是温润,却越让人身后发寒,聚在一起的人群赶紧散了。
阿古又望了眼房内之人,快步走向了沈玉的书房,
“主子。”阿古立在门外轻敲门。
“进来。”房内升起沈玉独特的嗓音。
阿古推门而入,继而又立马转身关好了门,快步走到沈玉跟前,一番谨慎严肃,不禁让沈玉挑了挑眉,
“主子,”阿古俯身轻道,“属下依主子所指去寻了那黑点,竟是个女子。”
沈玉轻笑,视线又回到手上捧着的名册上,
“女子岂不是更好,若是身家清白,阿古又看对眼的话,本相倒可以给你俩搭个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谈婚论嫁的。你好歹也是堂堂东离丞相的属下,那女子定也不会嫌弃你。”沈玉打趣着,自己倒说得天花乱坠,妙趣横生,阿古却听得一脸黑线,身后的冷汗发了一阵又一阵。
“属下不敢。”
“为何不敢?真怕人家姑娘嫌弃你?”
“不是,”阿古继而道,“主子口中的女子,是您房里画像上的女人。”瞬间,沈玉哑口无言,盈盈笑意、当世无双的面容霎时变得沉寂,冷了一屋的空气。
“人在何处?”
“在没人住的那间船房,已请了霍先生去瞧了。”阿古在前头匆匆引路。
沈玉跟在阿古身后快步走着,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如被风拂起的翻飞的衣摆,一刻也得不到平静。寻了足足五载,竟无意中真的寻到了那一抹红么?沈玉越思索,越是觉得上天很是厚待自己,就在要放弃之时,竟将人送到自己跟前。
这阿古也是的,说话只说一半,害得自己方才没头没脑地说了那样一番话。
“沈相。”霍先生恰好诊完脉,见沈玉入了房内,忙起身行礼。
沈玉虚扶一把,
“霍先生医术精湛,本相甚是钦佩。你我皆是东离之臣,切莫多礼。”沈玉望了眼躺在榻上昏睡过去,全身湿嗒嗒的不堪入目的女子,心下有些嫌弃,转目望向霍先生,
“不知此女子状况如何?”沈玉问。
霍先生深叹,
“心神涣散,估计落水前受了重创,又在水中泡着,受了风寒,即便醒了过来,估计也是要落下病根了。”
“会留下何种病?”沈玉蹙眉。
“此女子在此之前,估计还受过一次极重的伤,伤在胸口,看她衣着华丽低调,应是富足人家,有足够的银子请了好大夫清了其中大部分的淤血,但这一次落水,又在精神上受了打击,怕是会诱发之前的遗症,醒来后或许痴傻,或许要影响生育。”霍先生一句一句分析着,“年纪轻轻,便遭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