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絮,压根就不是往年里,她所见到的那个男人。
她所见着的,不过都是他想让她瞧见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成为那名动天下,且手握实权的重臣。
所以,一切都是她小瞧了这人。
南族,究竟是什么?
那个名叫浅浅的女子又跟于絮有何渊源。
此时的苏清,脑子比往日里更加清醒,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她明白了很多过去不理解的事情。
因为,那人在醉酒的朦胧里。
在她微红的耳畔里。
说了很多的话,而那些话代表着的:
是破碎和假象。
于絮,你最好祈祷,祈祷我心中所想并不是真的。
不然,那可就太可怕了不是么。
一步,两步,三步。
踏着清晨的朝霞,迎着满面带着淡淡青草味道的风。
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似乎那里有着许多未知和待采摘的神秘果实。
此时的院子里,林青正同秋霞说着话,只是隐隐听去,倒像是在争吵。
“林青!你究竟是做什么吃的,夫人昨夜不见了,若是她又离家数月,那这件事全部都是你的问题!”
林青自然是知晓秋霞的意思。
无论是他林青还是她秋霞,都是主子的人。
他在苏清眼里只是一个学过几年书的,类似书童一样的下人。
但在于絮眼里,他却是他的暗卫。
秋霞自然也不可能只是一个丫头,她算是一个于絮放置在夫人身边的一双眼睛。
所以,于絮从一开始就已经从秋霞提供的信息里,知晓了关于苏清回来的事情。
而林青就作为了暗中“看着”苏清,不让她再次逃离他视线的人物。
那么,当秋霞发现苏清不见了的时候。
自然第一想法,便是找林青。
“夫人没有走。”林青如实道。
她一直都待在主子的密室。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没什么好交代的,他更没有那个义务去跟秋霞报告这些信息。
“吱呀——”一声轻响,将屋内两人吓了一跳。
“……夫、夫人?!”
正说着话的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夫人居然回来了。
苏清没有出声。
一身残破的衣衫和散乱的长发,显得这气质脱尘的女子从未有过的狼狈。
林青一张脸涨得愈发的红了,眉目都收敛了,不敢多看一眼。
秋霞则是愣住了。
“……夫人?!”
她何尝见过夫人如此狼狈过?
“……”
苏清有些尴尬。
但,她也不是什么未出阁的小姑娘,没什么可矫情的。
她用眼神看着一旁带着一丝惊讶的秋霞,再看向一旁,苏清终于开口:“林青,你且回去吧。”
想到自己确实不能再待,林青连忙低着头往门口去了。
“……夫人?”
最后却还是忍不住,背对着那分明是身体瘦弱的女子,犹豫着唤了一声。
“事情总会有个了断……”
苏清亦不回头,语气淡然又坚定,“且勿跟他提起便是了。”
什么意思?秋霞有些不明白。
饶是她仔细思索也没能明白苏清话里的意思。
苏清说着便往内室去了。
秋霞也顾不上再问责林青,匆匆跟着苏清进了里屋。
洗浴完毕,折腾了大半夜的主仆两个终于安静地坐在了一块。
苏清身上换了干净衣物。
“夫人……”秋霞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做声。
“秋霞,真是辛苦了。”苏清靠在床头,神色有些疲惫,眼神亦有些朦胧。
幸苦做着那一双多余的眼睛…
清晨,凉爽的风从窗口潜入了小小的暗室,送进缕缕夹杂着花草气息的暗香,同时亦吹起了墙上一幅幅画卷,撞得画轴“劈啪”作响。
早起觅食的鸟儿们相互啾啾低语,三五成群围绕着窗外斜伸而过的树枝,“唧唧喳喳”地闹得正欢。有一两只胆儿大的,还飞下枝头,扑棱着翅膀停在了窗台上,歪着小脑袋好奇地往屋子里头看。
床上一个一脸餮足神色的男子,大概是不堪其扰,侧过身,微微皱了皱眉。
鸟儿亦被惊动,赶紧从窗台跳了下去,扇着小翅膀回到枝头,继续与同伴玩耍去了。
房内,于絮纤长的睫毛动了又动,似是不大习惯眼帘外刺眼的亮光,过了好一会儿,狭长的凤眼才缓缓睁了开来……
很快,宿醉之后带来的头痛,令他习惯性地伸手按住额头。
早知道不能喝酒,却还是忍不住学人,借酒浇愁啊……
摇了摇头,一咬牙从床上翻身坐起,男人强迫自己又一次咽下,那非常人可以忍耐的刺痛──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目光就习惯性地去搜寻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