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跑到了楼下,李夏辞把顾跃塞进了自己的保姆车,立马将车门锁上,喘着粗气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后背刚一靠到座椅,他刚刚被砸到的地方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李夏辞从随车医疗箱里翻出药膏,思考了片刻,先是推了推顾跃的肩膀:“上衣翻上来。”
不管怎么说江嫂也是奔着他来的,连累顾跃被砸,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顾跃轻轻笑了一下:“在这?不太好吧。”
司机闻言没回头,只默默地按下按钮,将前后排之间的隐私挡板升了上去。
有时候真的会被顾跃这张嘴给气死。李夏辞恶向胆边生,径直将顾跃推向保姆车内的矮床边,将对方的上衣直接拉了起来。
令人吃惊的是,顾跃虽然被乱七八糟物件砸了不少次,但后背却意外地没什么淤痕,只有局部几处微微泛红。
他挤出点药膏,恶狠狠抹在那几处红痕上。
对方后背有着明显的锻炼痕迹,哪怕在放松状态也有清晰的肌肉线条,摸上去手感硬邦邦的,怪不得被砸得这么狠也没什么事。
而顾跃神情不仅没一丝痛苦,反而显得很受用,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帮我也涂一下。”
李夏辞缓缓掀起上衣,他都不需要对着镜子看,就能猜到自己后背的淤青有多吓人。
他从小就是血淤体质,也去医院做过检查,没发现什么健康问题,只是平时简单的磕磕碰碰就容易起一整片青紫。
顾跃很久没动作,良久,温热粗糙的指腹才轻轻覆在刚刚被砸的地方,手法很熟练,沾着药膏的指尖微微打着圈。
李夏辞怀里捧着个抱枕,半靠在保姆车内的床上,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
很意外的,抹药的过程倒没有多疼,他任那只手肆意游动,甚至舒服到放任对方轻轻为他揉捏了一下肩胛骨处紧绷的肌肉。
保姆车开得很稳,路上顾跃罕见地没有说话。李夏辞被伺候得昏昏欲睡,直到车快到酒店,才听到顾跃声音低沉道:
“放心,我会把她请出剧组。”
李夏辞心一沉。
他不太清楚顾跃口中的“请”究竟是什么含义,但联想到之前半夜敲门的那几个小模特和小爱豆的下场,他隐约觉得不会是常规手段。
一瞬间眼前仿佛又弥漫开大滩的鲜红血液,似乎正无休止地流淌渗入脚下粗粝的沙地里,林凯铭四肢被折断的惨状重新一幕幕闪回。
他警惕地将衣服重新放了下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不用了。”他礼貌拒绝:“我晚点去找江老师聊聊。”
李夏辞不是个迟钝的人,现在再回忆起江嫂当初加他微信时说的那些话,很轻易就能发现其中的指向性。
恐怕她一开始的言论就是在试探,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注意到。
任给他十个脑子也想不出江老师竟然是男同,不只是出轨,甚至还骗婚。
更何况他和江晖路根本说不上熟悉,顶多是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的关系,对方除了费尽口舌屡次想拉他换签经纪公司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他不明白江嫂为什么偏偏一门心思把帽子扣到了他头上。
当然,他更希望这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
保姆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李夏辞在工作室小群里发了消息,确定江晖路的位置后便要下车。
车门打开时,他的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人拉住。
他扭头望向顾跃,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此刻十分陌生——
像是暴雨天被湿漉漉遗弃在门外的巡回犬,目光中夹杂着一丝茫然的不确定性。
李夏辞从未在顾跃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就像他之前从来没见过对方哭一样,一时间心脏竟莫名其妙地抽痛了一下。
顾跃:“和江晖路聊完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李夏辞不知道顾跃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然呢?我不回来拍戏要去哪,违约金三个多亿,公司又不会帮我出。付完违约金我可以直接去大街上流浪了。”
顾跃这才笑了笑,松开对手腕的禁锢,微微垂眸:“不会,真到那一天你可以住到我家里。”
李夏辞觉得今天的顾跃显得有些奇怪,但敲响江晖路的房门后,他才发现江晖路要更奇怪一点。
害怕被突然冲出来的江嫂随机殴打,这次他对峙时带上了汪玲玲和小祝,然而江晖路在看到他们俩后却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靠在门边,无可奈何道:
“夏辞,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涉及隐私的话我想单独跟你讲。”
“别担心,刚刚梦琴的闺蜜已经过来把她拉走了,她不在片场。”
李夏辞本能地感到不安:“不用,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传出去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