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顾跃正要关门,看到姜星蕊慢慢从走廊爬过来。
陆泽禹很有眼色,立马把她从地上扶到沙发上,关门后顺手关了几人的麦克风:“请姜公主上座。”
姜星蕊脸色苍白,表情复杂地看了陆泽禹一眼,接着缓缓道:“对不起。”
“什么?”陆泽禹一脸懵。
“刚见面的时候我不该嘲讽你。”她趴在沙发上,脸上妆依旧是花的,睫毛膏弥散在眼下,看上去很没精神。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这有两个综艺资源可以一起置换给你。”
陆泽禹现在一听到综艺两个字就头疼,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好意心领了。”
能合理关掉摄像头和麦克风的时间有限,说完这些,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转头静静看着李夏辞:“你也不用跟我说谢谢,这些天我也有很多膈应到你的地方,用不着那些客套话。”
“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讲。”姜星蕊表情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直觉告诉李夏辞,这可能和今天落水的事有关。
走廊上嘈杂的声音还在继续,庄言澈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间歇还有铁棍连续敲击发出的闷响。
她沉默了一会,搓了把脸,又扭头望向门口,确认门确实已被锁了,才艰涩地开口:“我知道我风评不好,我市侩、自私、捧高踩低,我是个小人,是个卑劣的人,你大可以瞧不起我,或者干脆不相信我说的话。”
“但我并不是个恶毒的人,我从来没有打算害你。”
她的胳膊止不住地颤抖,水中窒息的感受像深深塞进喉咙的水草般如影随形。
死亡,这个她曾以为离得那么远的一个命题,刹那间被这次插曲拽到了眼前。
她不再犹豫。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漫游》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你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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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夏辞大病了一场,当晚烧到了三十九度。
迷迷糊糊间,他察觉到周围人谈话的语气变得焦灼不安,中间还掺杂了一些他听不懂的洋文。
顾跃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不知道在对谁低声发火,又回到了当初他们刚见面时那副熟悉的傲慢的声线。
冷漠的,孤高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李夏辞做了个噩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前世。
那是他刚被毁容送进医院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高烧不退,一样的意识朦胧。
喉间不断有热气蒸发,哪怕敷了药,脸上仍持续传来难以忍受的灼烧感。
许久不见的李冬坐在他床头,柜子上放着爱马仕的新款稀皮包包。
她正和人打字聊天,长得惊人的镶钻美甲敲击在手机屏幕上,发出稳定的哒哒声。
见他有些醒来的迹象,李冬尖锐的美甲戳了戳他包着纱布的脸:“哥,真想不到你人缘这么好,还挺多人找你的。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有不知道哪来的冤大头愿意给你打钱。”
“不过看你治疗费也够了,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这些钱我就先替你收着了。”
她啧啧两声,朦胧间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可惜啊,以前那么一张好脸被毁成这样。想想也知道你不愿意再和圈里那些人联系,我拿你手机都替你回绝了,不用谢我。”
“拜拜了哥,凯铭哥哥喊我吃饭,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皮肤传来针扎般的剧烈刺痛,梦中没法发声,他眼睁睁看着李冬潇洒转身离开病房。
一滴泪缓缓从耳畔滑过,轻盈地落在枕头上。
前世他以为李冬的到来是场梦,以为妹妹不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殊不知现实比梦境更可怕。
窒息的痛苦再次缠绕上来,李夏辞猛地睁眼。
视线昏暗,顾跃的脸靠得很近,两人呼吸交错。
而顾跃像是很久没休息过,眼下阴翳,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搞不清是梦比较吓人还是现在的顾跃更吓人。
“水。”李夏辞做了个口型。
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他面前,里面水还是温的。
他喝了一大口,才觉得嗓子舒服一些,摸了摸额头,温度也已经退下去不少。
他这才有心思调侃顾跃:“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还以为你要打我。”
顾跃无奈:“我怎么舍得。”
李夏辞愣了一下。
感觉《漫游》结束后,他确实有必要去医院扫描一下脑子。
他这次真的怀疑顾跃暗恋自己。
可惜汪玲玲和小祝都不在身边,不能一人一个巴掌把他扇醒,现在他只能用薄弱的意志力抵抗心里涌起的微弱的疑问。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病床上躺了没过两天,他就又投入了《漫游》后面的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