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辞已经无法辨别顾跃话里的含义,只觉得天光明明灭灭,他无数次在暗无天光的荆棘丛中穿梭,又拨开层层迷雾到达另一片春光明媚的绿地。
他望向头顶那片天光,时间被一点点拉长,在这条时间线上他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只能被迫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海浪倒灌,顺着起起伏伏的海浪一层层踏上通向天光的阶梯。
……
“夏夏,满了。”
满了,什么满了?哪里满了?
李夏辞累得几乎晕厥,被顾跃抱着前往浴室,像个被玩坏的玩偶一样任对方给自己清理。
顾跃给他擦干身体,重新抱回床上,他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会,迷迷糊糊间听到顾跃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说话时语气冰冷得吓人。
远处传来叩响房门的声音,李夏辞想提起薄被把自己那里稍微遮一下,但发现自己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好在这是个套房,门口的人看不到卧室内的景象,顾跃将卧室门关上,去门口和外面的人交流了两句,随后带着一杯水和一大把药片回来。
李夏辞无力地歪倒在床上,眼前还是看不清东西,但耳鸣的状况好了很多,他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别给我吃,我不吃,谁知道是不是今晚是不是你给我下的药。”
顾跃将他从床上轻轻扶了起来,解释道:“如果我想走这一步的话,你早在四年前就被我设得肚子都大了。乖,先吃了,视力会恢复得快一点。”
李夏辞哼了一声,听话地把七八粒药一口气塞下。
他灌了一肚子水,本来想躺在床上睡觉,但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过,大脑却异常清醒。
顾跃俯身过来吻了吻他的嘴角:“还想要吗?”
“救命,不要了,我腿好酸。”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顾跃竟然扶着他坐了起来,缓缓向下一按。
李夏辞感觉自己看见太奶了。
这一下带来的冲击力太大,所有触感在短短十几秒内霎时间爆发,他仿佛瞬间被拉入了那片生机勃勃的草坪,眼角忍不住溢出眼泪。
“好漂亮,好乖。”顾跃扶着他的腰,满意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浪花翻涌,海浪声轻柔地渗透进房间的每一寸角落,李夏辞仿若蜷缩着脚趾被迫在草地上漫步,忍受着青草带来的丝丝痒意,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天光骤亮。
天确实渐渐亮了。
他眼睁睁看着海面上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升起,到最后实在力竭,侧躺在床上任顾跃随意摆弄。
李夏辞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甚至觉得就在自己昏迷前一秒顾跃还待在里面。
他这一觉睡得很死。
他做了无数的梦,甚至梦回当年拍mv那个炽热的午后。
那是近十年最热的一个夏天,前世他最烦在这种热得要死的天气拍摄,迟到了足足两个多小时。
刚到片场,他就发现了一个帅得惊人的混血新面孔——身高比他整整高了大半个头,对方那张脸有着让人羡慕不来的锋利下颚线和立体的眉骨,让李夏辞看得心里很不爽。
这种条件优越的新人难免让他产生浓重的职业危机感。
特别是那个新人似乎还抱怨了一句“才来吗……”
李夏辞本来都走过去了,硬生生又退回来,冷冷地抬起下巴:“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那本来是他们四年间所有争吵的开端。
在这个令人心惧的梦里,他在训斥完顾跃后便美滋滋地坐回太阳伞下喝饮料,然而喝着喝着却平白生出一种燥热感。
身边的工作人员正收拾东西赶往下一个片场,他想拦住人帮帮自己,却被一只大手横空拦住。
“前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很好艹,我想看你高朝的样子,跟我回去吧。”
这是什么话?
李夏辞震惊地瞪大双眼,试图对周围人呼救,可所有人都装作视而不见,他被顾跃强硬地一路拖到大厦顶层的床上,对方动作粗暴得让他几乎无法停止哭喊挣扎。
他连嗓子都哭哑了,但无论怎么求饶都没用。
“不要……好疼啊,流了好多好多血……求你别掐那里,你在给我打什么针……”
他哭着摇头,在极度的绝望中猛地醒来。
醒过来时太阳刚好落山,斜阳余晖打在波光粼粼的海面,连海浪都被上了一层油彩。
李夏辞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蠕动着稍微坐起来了一点,看到顾跃正坐在沙发上不知翻着什么文件。
他才靠坐了不到三秒,就又很快因为屁股处传来的剧痛而被逼无奈躺下。
见他醒了,顾跃端来整整一箱各种各样的补剂和药片,挨个塞进他嘴里:“做什么怪梦,梦里还说不想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