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骤然明明灭灭, 他终于得以大口大口地呼吸。
顾跃的技术比他想得好得多,且从不觉得厌烦,不像李夏辞干活的时候总是摸鱼走神,顾跃的工作态度相当积极,在李夏辞无法自控的按压下尽职尽责地吃到了底。
这段漫长的潮起潮落一共进行了三四次,到最后还是李夏辞率先支撑不住,开口喊了停。
而顾跃白天录了一整天节目,晚上坐飞机从小岛赶回背景,中间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被他一直折腾到现在,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抱怨。
李夏辞憋了一肚子的气就像撒到了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上,没对对方产生任何影响。
他懒洋洋地伸了伸脚趾,想起顾跃好得不正常的技术,心里有些不舒服,短暂地从金丝雀的外壳里挣脱出来,冷冷问道:“你之前是吃过吗?”
顾跃很坦然地快速道:“每一次都是和你,没有过其他人。”
……只不过之前都是在睡眠里发生的。
这还是顾跃第一次见到李夏辞在清醒状态下的高朝,那张冷淡的脸吐露出的片刻靡红与迷醉,比他想得还要动人。如果不是怕对方的身体承受不住,他很想再多来几次。
李夏辞没听出顾跃的话外音,声音重新夹了起来,腻着嗓子道:“老公,我好困哦,现在几点了?”
顾跃将插着吸管的水杯递到他嘴边:“凌晨四点多。”
李夏辞在黑暗中简单冲了个澡,一头栽倒在床上。
凭什么他给顾跃做服务的时候累的是他,顾跃给他舔的时候累的还是他。
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顾跃从身后将他轻轻浅浅环住,满意道:“睡吧。”
李夏辞身体困得不行,但脑子却格外清醒。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沉默了许久,还是决定现在问出那个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的问题:
“老公,你为什么要包我啊?是很喜欢我吗?”
心跳的速度仿佛正一点点加快,虽然他看不见顾跃的脸,却从未感觉自己离真相这么近过。
人在遮掩身份的情况下往往会吐露出最真实而没有挂碍的回答。
他听到顾跃缓缓说了声:“是,很喜欢。”
李夏辞背对着顾跃,指尖攥紧床单。
他想像往常那样撒娇般引着顾跃说出更多的话,但出声后才发现,他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声线:“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五年前。”
五年前?!怎么会是五年前,那时候他们真的认识吗。
他和顾跃最早的那次合作不是四年前一起给一个成名歌手拍mv吗,而且当时刚开拍没多久他俩就吵起来了。
他那时候因为不满顾跃这么一个新人竟然敢当众挑衅自己,还故意让导演给顾跃加了几个需要在太阳底下暴晒的长镜头。
时间再往前倒退一年,他还在群像戏里当配角,而顾跃应该还在美国念书才对。
顾跃的音色很低,解释道:
“五年前我刚大学毕业,那时候我爸让我考虑好接手家里哪个板块的业务,所以我跟着我哥回了趟国内。”
“那几周我们飞了很多城市,把几家主要公司的经营情况都大致考察了一遍,返回美国前一天,我在商场看到了一张大幅海报。”
“海报上什么字也没有,是一个明星坐在飘着雪的海边的照片,背景有很大一团粉紫色的烟花,他俯视镜头,脸上表情非常冷淡,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那天下午公司还有会,所以我和我哥没在商场停留多久。”
“但那天晚上我失眠到半夜四点,大半夜像发了疯一样开着车又回到那个商场,在海报底下待到快天亮才离开。”
“第二天我问我哥,那个明星叫什么名字。”
“他说叫李夏辞。”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是你的生日,那是粉丝给你做的生日应援。”
“回美国之后我主动跟我爸提出要把家里在国内所有的业务慢慢接过来,我不会再在海报底下无能为力地看着你,我想认识你,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李夏辞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后面的事他知道一部分——顾跃回国后,两人面对面接连合作过几次,顾跃被他那时候堪称恶劣的脾气狠狠刺远,两人随即吵得天翻地覆形同陌路,最终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很想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跃在和他渐行渐远后,过了几年又选择反手接下《雪山》。
这么多年他心里自以为是的对家关系,在顾跃那边会不会是另一种景象,在他们针锋相对彼此刺痛的那段时间里,顾跃心里又在想什么。
可他不敢问。
这些问题但凡问出一句,就等于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他们要么从此一拍两散形同陌路,要么剖切心迹当一对亲密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