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暗自点了点头。这些护卫们的架势还是有的,即使贝勒爷们走了,态度也没有立刻松懈。
夜里防卫的领头人佟守禄见了她们,颔首示意了一下。
赵妈妈也微笑着点头,领着云起往大帐走。
大帐门口有两个太监值守,见赵妈妈领人来,一人进去通传,得了令,方才请她们进去。
大帐里灯火通明,燃着许多宫灯蜡烛,公主在夜里习惯多点些灯,看着亮堂堂的。
伍嬷嬷侍立在旁,公主坐着,手上翻过一页《心经》。
这倒是稀罕事,赵妈妈瞥一眼书桌,瞧见一摞黄皮子经书。
“行了,就在前边待客厅旁边,设一个小佛堂。要人一进来就能瞧见那种。”
暮雪吩咐完伍嬷嬷,将经书合上,看向赵妈妈与云起,“可是有什么事?”
云起将商人们欲开市的消息说了个大概。暮雪答应下来:“我会去看看的。”
她想了想,补充道:“干脆,弄一个剪彩仪式。”
“剪彩仪式?”
这词云起倒是第一次听。
暮雪解释道:“弄两根柱子当作门,中间拿一个大红彩带系着,到时候让商人们请我用剪子剪开,讨一个好彩头。”
云起道:“回头我就去布置,弄得热热闹闹的。这草原上的人瞧见了,一定愿意来凑热闹。”
“是这个意思。”
见帐中无外人,云起拱了拱手,道:“其实奴才有一个想法。”
“你说。”
“公主若想好好引导这些商人,不如设立一个行会,”云起道,“从前在京中,好歹还有内务府管着这些商人,可是如今漠北并无官员派驻,您若有心,不妨受累牵头,让他们好歹有个归属,做事也有章程。奴才私底下也打探过,这些商人们,也乐意有这样的行会。万一起了纷争,也有人可以出面调和。”
这几乎是很直白的同她说,趁着朝廷命官还没管到这一片,咱们先管起来。
暮雪把指尖在书桌上敲了敲,沉吟道:“确实可行。”
如今漠北初次有正儿八经的商人来行商,一切规则都是空白的,刚好占个先机,将他们笼络起来。
她想的更多一些,光有个名义上的牵头,也许有些商人未必全然信服。于是暗示云起:“听说朝廷对于漠北商人的资质管的颇为严格,每年得拿到票号方才可在这草原上行商。可是朝廷也不能未卜先知,万一有奸商混在里头作乱,激起群愤,那免不得要将这家的票号取消,你说是不是?”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太费功夫。
“公主所言甚是,”云起一听就明白了,“万一有奸商行事,必定得将害群之马报至官府,除名!”
先礼后兵,懂事的,建立这个商会能帮着维护你的利益;不太懂事的,你可能就是奸商,要被取消票号。至于你问这个草原上谁来评判是不是奸商,答案不言而喻。
从公主大帐出来,云起踏着夜色,大步流星往外走。出幕城,穿越一座又一座毡房,瞧见一些旧旧的小帐子,那便是商人们的驻地。这些人有些从前在漠南跑商,所携带的帐子也是历经过风沙的,因此显得旧。又因为害怕沙匪抢劫,也没几个商人愿意弄些豪华装饰,看上去都灰沉沉的。
范家的帐子也是半新不旧,财不外露。有一个家丁受着,瞧见云起,立刻迎笑脸相迎。
“云姑姑这么晚还过来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邹云起一个陪房,不好好研究种菜,反倒有闲心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就连公主身边的嬷嬷对着她也有个笑脸。那肯定就不是泛泛之辈。
范毓奇听见动静,立刻出来招呼。他的夫人见是女客,出来奉茶,而后很安静地缩在帐子角落里。
云起道了声谢:“范夫人看着今日气色好些。”
跑商苦,漠北这样的偏远之地就更苦。这些商人里几乎全是男的,就范毓奇带了一个夫人。云起因此对范夫人有些印象,这是个非常贤惠的女子。
范夫人很腼腆地笑了笑:“是。”
“她前几天难受得厉害,如今安定下来了,稍稍好些。”范毓奇微笑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倒真是有两件好事。”邹云起道,“公主愿意出席开市典礼。另外,或许您肩上要担一担重任,该有个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