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让他们先打桶水洗洗脸,洗一些干净衣裳穿着, 再到都统府旁边等着,收拾的清清爽爽, 你们自个儿也高兴,有颜面, 不是吗?”
蒋庄头连接点头:“一定一定,赵妈妈您放心, 我们这儿有几个种田好手,我本来就是有多年经验的熟手, 这里头还有一家菜户,对于种这些蔬菜之类的颇有心得。”
“那样最好, 公主似乎颇为看重农业,这也是你们的机会。”赵妈妈笑着提点一句。
蒋庄头把手搓着, 脸上笑嘻了:“我们一定好好干。”
赵妈妈环顾一圈,没瞧见那户医户,便问:“副管事曾秋华不在?”
“哦, 他们夫妻呀,一大早就奔那喇嘛庙去了。”蒋庄头说,“嗨, 也就是瞎学, 连他们的蒙古话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能学到些什么。”
赵妈妈又问了一些琐事,叮嘱蒋庄头要同副管事一起,好好的将这些陪嫁人口看顾好。蒋庄头自然无有不应的。
走了一圈,回到都通府。刚到小房谢谢, 预备喝口茶再回话呢。小丫鬟茶水刚刚烧好,总管太监延喜倒进来了。
“哟,喝茶呢。”
“可不,刚在外头忙了一圈。”赵妈妈忙叫那小丫鬟另外沏一杯茶,用大盖碗装了,递给延喜。
延喜道了一声谢,接过茶盏,吹了吹茶汤:“姐姐这一向忙,果然是公主的左膀右臂。听说那陪嫁人户都叫您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可别给我戴着高帽子了。谁看我面子呀?不都是指着公主。”
赵妈妈叫小丫头出去提水。等人走了,再没旁人了,便直接说:“我等会儿还要到公主面前回话呢,您有什么事儿就请直说了吧。”
“也没什么大事,”延喜道,“只是我手底下那些人未免有些闲着,心里不安呐。”
围绕着公主的这么些人里,最被看重的无疑是赵妈妈,吴嬷嬷以及蓉儿这个大丫头。而他手底下这些太监也无非是干跑腿的活。虽说也有那么一两个,是真的打算养老了,完全不想做事。可也有四五个太监还是想做事的。
尤其是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眼见着离家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横跨沙漠往漠北去了。眼见着连陪嫁那群人公主都亲自去看了,却还是没怎么交给他们正经差事,心里惶恐,一个个夜里找延喜这个总管太监来哭。
这么苦熬着,岂不是除了内务府预定给的那些钱粮之外,没有其他什么收入了?听说到了漠北那头,冬天更是冻得人发慌,这买皮袄啊,厚棉絮呀,厚靴子呀,哪一样不需要钱?
这些人平常也要叫他一声爷爷、哥哥的。他也不忍心,便放下身段来找赵妈妈。
“也是劳您帮着看看,倘若有什么差事合适的,推我们一把。大家在一起共事
,又是一路相伴着到这么远的地界去,好歹有些香火情。”
说着倒也情真意切。赵妈妈思量着,看样子他是先来找我,若能拉一把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便问:“你手下的人里可有从前管过皇庄事情的?”
延喜想一想:“有一个姓庄的,曾去皇庄上历练过,做事很老成。”
赵妈妈点点头,把茶杯放下:“行,我记着了。”
然后且让延喜等等,她自己进屋同四公主回话。
暮雪听赵妈妈将事儿说清楚了,心想,她如今确实甚少用太监,是该给些机会。陪同着她到漠北这样的荒凉之地去的总共也就百来人。这些人倘若都能立起来,将来在喀尔喀抱团取暖,她的声势也大些。
便答应了让那庄太监跟着一起去。
归化城外,在连接成片铺至天际的草场荒地中,十三座官庄的耕地显得尤为特别。
从前这一大片全是草地,近年来为了供应驻扎于此城的官兵口粮,方才圈了这些地改做农耕之用。
正是晴好时节,暮雪站在高处远眺,三三两两农人正在侍弄庄稼。
“这些都是雁行人吗?”她问。
费扬古将军点头道:“是,特意请旨开了票号,让这些雁行人凭票到口外来耕种。”
“所以他们照旧是春天过来,秋收之后再回去?”
“没错,这一点倒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允许这些人私自停留于此地,或者与蒙古女人成亲,带来家眷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