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济凝眸着她,情不自禁嘴角微扬。
小狐狸又在打主意了, 他想。
但是管他呢,这种与本部利益毫无冲突的小事, 公主想怎么做,就如何做。甚至还有些好处, 倘若她身边的人配了火器,能更中用些, 到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她的安危也能多一重保障。
“既然如此, 我让人跟那帮罗刹商人多买些火器,都给你。”多尔济道。
“不急, 先晾一晾再说。”暮雪道,“嫌货才是买货人,这时候上去, 他们定要坐地起价的。”
再说了,又不是单有他们这一条路。李文不是说了,原先朝中也有人有这样的本领。给康熙皇帝上书时顺带把人要过来, 反正流放嘛……流放宁古塔和流放到她这里, 差不多也是一个意思。
“好,都听你的。”多尔济道。
暮雪笑睨他一眼,伸手轻轻揉他的耳垂:“好乖啊,你现在有耙耳朵的潜质了。”
“耙耳朵?那是什么?”
“一种方言,就是特别尊重, 听妻子话的丈夫。”
多尔济轻轻一笑,把她箍在怀里:“行啊,能够做公主的耙耳朵,是我的荣幸。不过——”
他的气息扑在颈脖处,微微有些痒:“我这么乖,公主是不是该赏我。”
这样暧昧的语气,偏偏隐隐能听见帐外侍女太监们的走动声,应当是预备好要送膳,正在查看。
暮雪清了清嗓子:“赏你个巴掌要不要?”
多尔济低低笑起来:“好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别闹,等会儿就进来布膳了。”暮雪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耳朵。
正拉拉扯扯的,忽然听见外面荣儿问:“主子,膳桌已抬来了,是否用膳?”
暮雪想坐正了唤人进来,多尔济却拽着她衣袖不让,显然想继续逗她。
她瞪了他一眼:“到夜里再说。”
多尔济扬了扬眉,望着她笑:“行,我记账了,晚些讨债。”这才松手。
两人正襟危坐,一众侍女太监进到帐中,各自摆着菜盘饽饽盘。
暮雪略问了问那些俄国商人的吃食,知道一切有安排,便不管了。权当没有这帮子人,该传理藩院随员就传理藩院随员,该见云起、王相卿与周七娘就见他们,将心中筹谋之事吩咐下去。
云起听明白她的吩咐,眼睛一亮,有火器就可组建火器营,虽然为避讳不可明面叫这个,需另立名目,但本质如此。云起从前是经历过三藩之乱的人,知道所掌握一支靠谱队伍的重要性。心里一直挂念着,奈何公主从前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要威信也没威信,纵使提了也不过是天方夜谭。
现在情景则大为不同,作为帮着公主打理私库入账事务的头号幕僚,云起是一点点看着公主富起来的。同时通过领着漠北王公贩羊发财,协助台吉进京值年等事,公主已经在草原上小有威信。在这个时间点,弄一支小型护卫队出来,正好。
按公主的说法,是要建一个镖局,下面弄一个镖师队,配备火器。
“先前还有准噶尔余孽作祟,说不定还有呢。对于旅蒙商来说总归是个隐患,尤其是之后要奉旨建沿途商道驿站,万一有人作乱,可是不好。弄一个镖局,有商人行商,就随行护送,难道不合理?从民间招来的镖师,论骑射刀剑,定然比不上绿营中人,弄把火器能壮壮胆。”
从公主帐中出来,云起先是查了一番账本,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火器营想要建成,就得拿银子堆出来。例如火器如何锻造,是买是造?人员如何招募、训练,后勤如何保障?
贩羊、贩丝绸布匹茶叶以及贩铜所得之银应当已经在京城与归化城收入帐,只有王公台吉值年所挂之帐尚未收,或许回程时可派人过去催一催。如此一来,统共能弄出个两万两银子用。只是这样一来,少不了要动些原先为修驿站预留的银两。
云起查明账务后,回禀公主,详细说了这些情景。
暮雪听了,思量道:“不打紧,修驿站商道我另有打算,暂时拨出来做组建镖局之用。可惜修筑公主府置办家私使了许多银子,不然我可从内银库里再拨一些给你。”
因着如今收入项繁多,暮雪为使财务更加清楚明白,效仿朝廷的户部国库与皇帝内库,也弄了个区分,叫个公主银库与内银库。
每年进项二八分账,八成入外银库,由云起统一理着,京城的翠姑核对开支账目,各项生意倘若要支本钱或者另有投资,皆从外银库出。内银库就仍是由伍嬷嬷与赵妈妈互相管着,单做她自己吃穿用度开销,比如要做什么新吃食、裁什么新衣裳,就从内银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