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济一把握住她的手,眼里是笑意:“你在宫里可没试过捕鱼玩水吧?我带着你,很有趣的。”
两位主子下水,岸边以及水里都是人盯着。
几个亲兵更是早早站在水里,先看准了鱼影,再拿网把鱼赶到主子们前边的一片水域,方便他们玩水摸鱼。
多尔济将一面小网递给暮雪:“你试试,手腕用力,对着那一片有鱼的地方甩过去。”
暮雪接过网,手一挥,网是甩出去了,自己却因不得要领身子一晃。岸边的侍女天塌了一样的叫了一声,然后戛然而止。额驸眼疾手快揽住了公主的腰。
“甩网,怎么把人都甩出去了?”多尔济牢牢揽住暮雪的腰,笑着说。他的气息拂在耳边,痒痒的。
暮雪反倒笑起来,这样的体验让她觉得很好玩。
她故意佯装生气,瞪了多尔济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公主的网撒的真好。”多尔济识相地改了口风,“下一次一定更好。”
两人又甩了几次网,有时什么也没网住,有时明明罩住了鱼,那鱼却尾鳍一摆,忽然溜走了。
虽然毫无收获,但暮雪却兴致不减,纵使马甲都湿了好多,紧紧贴在身上,也依旧不知疲倦地捞鱼。
她蹑手蹑脚盯着鱼,多尔济的视线却始终带着笑意,落在她身上。
公
主这样孩子气的时刻,是在草原上,在他的身边,才独自显出来的。有一种骄傲和自得。
多尔济忽然贴近在她脸颊旁亲了亲。
暮雪瞪大了眼:“做什么呢?”
“没什么,想亲就亲了。”多尔济握住她执网的手,“别动,鱼来了。”
渔网忽然一拉,水花四溅,一尾鱼被带着拉到了日光下。
“哇,你把网拉高点,免得鱼跑了。”
“放心,网在这里,跑不了。”
折腾了半天,终于捞上了一尾鱼,个头还不小呢。
体会到钓鱼佬快乐的暮雪,兴高采烈拎着那尾鱼,寻人观看。
“赵姑姑,你看,大鱼!”
“荣儿你瞧,这鱼大不大?”
身边亲近人都炫耀了一遍,方才恋恋不舍进帐子里换下湿衣裳。要不是赶着要吃鲜鱼,她都有点想把鱼挂在马鞍上,向最北边的台吉炫耀一下。
日影西斜,一片落日余晖中,篝火已然点起。侍卫随从们也各自捞上来不少鱼,正忙着料理,便是今日的晚膳了,或烤或煮,喷香一片。
暮雪是早已经点了名的,她与多尔济亲手捉住的这条鱼,清水打边炉吃!
侍女太监们已经将小火炉架好,寻出了酱油料酒醋,再撒上一把沙葱末,作为蘸料。
片鱼的任务,则为多尔济所执掌。
他拿着一把小刀,手腕一动,刀尖刺入鱼肉,刀锋过去,鱼皮与鱼肉分离,片下来很薄的鱼片。
暮雪提着灯凑近监督,看着鱼,目光不觉为他的手所吸引。多尔济的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片鱼也像是一场表演。
“你是看鱼还是看手?”
暮雪轻咳了一声:“怎么,是鱼不让看还是手不让看?”
“都让看,”多尔济笑睨了她一眼,“反正都是你的,爱怎么看怎么看。”
“好啦,快点,水开了!”
炉中水已沸,咕嘟咕嘟冒着烟,葱白和老姜在锅底浮沉。
暮雪夹了一片薄薄的鱼片,慢慢浸入,见鱼片打卷,立刻捞出来,蘸了蘸蘸料,递到多尔济嘴边:“尝尝,看你片的鱼如何?”
多尔济将鱼片一口吃下:“很鲜美。”
“我尝尝。”
暮雪给自己也汆了一片鱼肉,吃进去连连点头。
这湖水养出来的野生鱼,果真是鲜甜无比,嫩得顺着喉咙就滑进肚里去。
两人围坐,一边吃鱼一边谈天。
“这个湖不算什么,再往北走,靠近边境之地,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湖泊,鱼也多,是富饶之海。”
富饶之海?暮雪琢磨着蒙古语的发音,意识到了,这说的是贝加尔湖啊!
“你说的那片湖,是属于我们的吗?”
多尔济扬了扬眉:“我部族人从前是那里猎鱼放牧的。不过之前几年因准噶尔之祸离了这一片地方,许久没来看过了。”
“那么有划定界限吗?比如哪段归哪边所有?”
“应当没有,”多尔济想了想道,“我们原来的习惯不大像朝廷一样,会把哪片地界划得清清楚楚。之前万岁爷派使臣拟定的尼布楚条约,只提到湖的东边和南边都属于我们的领土。不过也没有很明晰。”
那时候喀尔喀正被噶尔丹占着呢,罗刹人借口这个不肯与清廷谈中段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