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吭声,多尔济“哼”一声,将金刀收回刀鞘,旋即道:“今日高兴,来场摔跤助兴。”
他目光一扫,随意指向左侧一位台吉:“你来。”
那人被点到,浑身一颤抖,又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出列。
多尔济的亲兵蒙克已经脱了外袍,露出结实的臂膀。这次摔跤,蒙克毫不留情,管他是谁,上去就干。一个背摔,将台吉重重撂倒在地。
亲兵尚且如此勇猛,何况主子?
草原上向来尚武之风强烈,敬佩强者,连番看下来,众人都没话说,只一昧夸赞道:“好一个□□勇士,不愧是可汗帐下亲兵!”
酒也是一碗一碗的仰头饮尽,充分向多尔济表现自己的服从力。
一场宴席,多尔济和公主先礼后兵,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给众台吉好好上了一课。
与云起商谈过后,听到侍女来报,说那边宴席结束,已经换下大礼服的暮雪抬脚往王帐中去。
今夜倒是夜空没有厚厚的云层,能瞧见月亮。
行到幕城,她抬眸望一望这座夜色之中巨大的王帐,现在,王帐的主人是多尔济。
她一路过来,行动上全然没有任何拘束,就连随行侍女太监都是被恭恭敬敬的对待的,比起先土谢图汗在时,境遇更好了许多。
王帐掀起,侍女引路,殷勤道:“公主请往这边。”
进到里间,帘子一挑,便闻一股浓烈的酒气。
暮雪挑了挑眉,怎么,多尔济在她走之后吃了很多酒么?
几个侍从正欲服侍多尔济脱下外袍,也有捧着温水预备服侍洗脸的,然而他却皱着眉挣开,似乎不让人碰。
灯影瞳瞳,他忽然瞥见了暮雪,就不肯移开目光了。
“公主帮我换好不好?”
漠北草原的新主人,对着她发小孩子脾气,不由得让暮雪轻笑起来。
“行了,你们下去准备醒酒汤。”
侍从们领命退下。内帐中终于只剩下他们。
暮雪上前,拉着多尔济坐下,替他解外衣扣子:“堂堂可汗,吃醉了倒像小孩子。”
外袍才脱下,多尔济突然抓住暮雪的手腕,轻轻一拽。猝不及防,暮雪整个人跌入他怀中。
她立刻回过神:“你装醉!”
多尔济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低低笑了起来:“是又如何?”
他说话的气息拂过她的脖颈,温热湿润,酥酥麻麻:“我喜欢看见你怜惜我的模样。”
“你这个人,”暮雪抱怨着,“松开啦,身上都酒气。”
“就不。”他甚至加重了点力气,臂膀铁箍一般将她牢牢圈住。
在这种小小的时刻,他是惯会试探边界并且放肆的。
暮雪微笑起来,索性任凭他抱着:“听说,你刚刚的样子很吓人。”
“对他们自然是。不凶一点,真把我当什么好糊弄的。”多尔济道。
暮雪轻轻挑了挑他下巴:“那你给我表演一个冷脸看看。”
“你爱看这个?”
多尔济松开她些,故意板着脸对着她。不笑的时候,他那硬朗的轮廓在气质方面占了上风,确实显得冷峻。若是换了另一个人,都会感到有点害怕。
可是,暮雪不会。
她拿手指描摹着他的脸,惊叹道:“真的不一样诶。”
“哦?那下次我试着对你凶一点。”多尔济捉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
暮雪笑着把手抽回:“好了,我们好好说话。”
多尔济笑了笑,侧着头看她:“嗯,我听着呢。”
“你如今新继承汗位不久,虽然这帮子台吉暂时镇住了,但是还需要各旗牧民皆认识他们的新主人。”暮雪道,“譬如我的汗阿玛,就下江南巡视使当地官绅民众,皆可仰见天恩。我想,也许我们也可以巡视各旗。从北往南都巡视一遍,让各旗牧民喇嘛都知道,谁是他们的新主人。”
多尔济想了想:“确实不错,正好把我的护卫兵全拉出去练一番,也好警告心里有其他想法的人。”
“是了,而且我们正好可以借机将各旗之间情况摸通,汗阿玛之前下了旨,命我们快些建起归化至库伦的军台驿站。”
多尔济把手指绕着她头发玩:“嗯,一箭双雕,只是……”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那么巡视到南边的旗,你是不是就回归化。”
暮雪回眸望他,抚了抚他的脸庞:“是我们。”
“公主府也是我们的新家,巡视完之后,正好能在新家瞧一瞧。”
多尔济凝视着她,忽然笑了:“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新家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