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朝鲁领阵,多尔济得了闲,挤到勒勒车上来,把暮雪整个拥在怀里,像抱着一个稀世珍宝。
“你也不嫌热。”暮雪倚在他身上,嘟囔一句,却牵着他的手,没有放开。
“都起秋风了,哪里热。”多尔济不撒手,他此刻只想牛皮糖一样黏着她。
从前在军中,他还跟旁人一起笑过一位年轻台吉,因为他常在休息时拿着一枚银簪瞧,那银簪是他新婚妻子的。那时候多尔济跟旁人一样,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见天惦记着一个妇人,像什么样子,也说过一些玩笑话。
那人被取笑急了,道:“你们懂什么,一群乱跑的野马,我可是有草原的人!”
现如今,多尔济有些明白了,他拥着她,勒勒车滚过的仍是混着砂砾的荒地,可他却像已经回到了草原的怀抱那样的安心。
他垂首,吻了吻暮雪的发顶:“我是马儿,你就是我的草原。”
“什么?”暮雪歪了歪头,一时间没太听明白。
多尔济只是笑:“公主可不可以把鬓边这支金簪给我?”
“你要这个干什么?”
“唔,想收藏一下。”
虽然奇怪,但是暮雪还是答应了,夜幕扎帐时,由着他拔下那枚金簪。
烛火摇曳,金簪一取,青丝纷纷扬扬散落,墨发如瀑,缎子一样的柔顺。
暮雪背对着他而坐,长发未绾,美得惊人。
多尔济呼吸为之一滞,伸手挑起一丝秀发轻嗅:“难怪汉人们总是不许女儿家给外男看见散发的模样。”
暮雪侧头见他呆头鹅一样的神情,也微笑起来。
“你倒还懂这些。”她想了想,道,“那你可曾听闻过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
他把她的发握了满掌,愈发贴近:“没听过,教教我。”
“说的是结发礼,夫妻二人各取一缕头发,打一个结,从此之后便密不可分。”
多尔济一听,道:“那我们也行结发礼吧,好不好?”
她被他摇着,笑起来:“好,好,好,别闹了我了。只是要拿把小剪子,我去叫荣儿。”
“不用,”多尔济道,“你的银刀不是还在枕头下?用那个取头发一样的。”
暮雪回首看了他一眼,去翻枕头。
“其实,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习惯了觉得安稳。”
多尔济接过那把银刀,笑一笑:“我知道,你这个习惯也挺好的,镇邪。”
他先割断自己一缕头发,确认刀刃锋利程度后,方才为暮雪取发。
两束发丝摆在一处,多尔济打了一个结,还嫌不够,又打了一个死结。
“这一下,我们就能牢牢的‘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疑’了。”
暮雪瞧见那个死结,忍不住笑起来。
“哪有这样打结的。”
多尔济剑眉一挑:“取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话间,忽然把她拦腰抱起,朝塌边走去。
顿然失重,暮雪惊呼一声,揽住他的脖子:“喂,你舅舅的大帐搭在旁边!”
“是啊,”多尔济把她轻轻放下,意味深长道,“不过好在——公主不爱叫。”
来不及多言,他的手已经探进来。
两人的发丝交接缠绕,在压抑的呼吸中彻底纠缠在一起。
剩下的路程,他几乎日日夜夜黏在她身边。
此人是有些厚脸皮的,即便朝鲁取笑他离不开老婆,他也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满脸都是“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有老婆可黏着”。
即使是白日,多尔济也伴着暮雪坐勒勒车,暮雪有些受不了,此人竟然开始撒娇耍赖。
“等回到库伦,公主一定有事,哪里还能如此相伴。只有几日的路,权当可怜可怜我。”
没法子,只好让他赖着。
多尔济心满意足继续拥着她,午后,日光和煦,难免有些昏昏欲睡。多尔济浅浅睡了一会儿,睁眼,却见怀中人仍目视前方,没有小睡的迹象。
连着两三天都是如此,可明明从前,公主是有午睡的习惯的。
多尔济皱了皱眉,望着她发旋想了想,轻声问:“你是不是,还有些怕?”
毕竟当时遭遇沙匪时,她正是在勒勒车上安睡。
暮雪僵住一瞬,说:“没……”
腰间软肉被掐了掐。她勉勉强强道:“好吧,可能有一点,一点点而已。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晚上睡了的。”
揽着她的胳膊紧了紧,隔了一会儿,多尔济低头道:“我给你唱歌吧,听见歌声,你就知道我在,即使在梦里也能听见歌声,说不定就能安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