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比墨禹潇大六七岁,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其实更像姐弟, 叶鸢没想太多,上前按住墨禹潇的肩膀, 任由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大男孩, 微微弯腰把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哪怕墨禹潇比同龄人要更成熟些,但接触情这一事也是头一遭, 偏偏对象是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的竹马。
而墨禹潇,是最珍视这份感情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拼死把可以救人命的蛊虫留给凌云一,自己却残疾着直到现在。
叶鸢沉默着,有那么一瞬间后悔, 后悔自己之前让墨禹潇帮凌云一抒发, 也后悔是由自己把这一切告诉墨禹潇。
至少,第一个将这些事如实告知墨禹潇的, 应当是凌云一才对。
墨禹潇很安静,对于这件几乎是惊雷的真相,他反应很小, 没有怒骂, 也没有哭嚎,甚至没有他一贯的冷嘲讥笑。
他表情平静地, 彷佛这件事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叶鸢并不清楚凌云一为什么会隐瞒墨禹潇,也不清楚两个人到底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但其实叶鸢更希望他可以哭出来。
至少表达出来,比憋在心里舒服。
正当她酝酿着安慰墨禹潇的话时,墨禹潇本人却像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抬起头,语气冷静的问道:“关于凌云一中蛊这件事,小姨目前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吗?”
叶鸢摇头,松开了拍他肩膀的手。
“关于凌云一的体内的蛊虫,我目前没有什么方法,只能开出克制的药,辅助他戒掉与你的接触。”
叶鸢斟酌着:“但是……关于你体内的蛊虫却有个好消息。”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墨禹潇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来。
“你体内的蛊虫,经过凌云一的蛊虫的催动,变得平和不少,可以尝试拔除了。”
叶鸢顿了一下,然后把话慢慢讲完。
墨禹潇看向窗边,过了很久才说话。
他声音很哑,也很轻。
“拔除蛊虫,是不是凌云一就不会……”
叶鸢给出了肯定回答:“不会,拔除蛊虫,就不会对凌云一有影响了。”
墨禹潇又是很久没有说话。
没有影响,就代表这场欺骗,到此为止了。
他和凌云一的羁绊也就消失了。
墨禹潇微微闭上眼,这么多年的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从脑海里流过。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蛊毒不得不靠近,那凌云一作为一个直男,对他一个虽然留着长发,却有着男**官、货真价实的男人亲近,肯定会觉得很难以接受吧。
墨禹潇站在VIP病房外,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他的五官,微风带起他及腰的长发,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却始终没有推开这扇门的有勇气。
他自嘲一笑。
明明知道凌云一会难以接受,他又为什么固执的站在这里呢?
一切都会随着他蛊虫被拔除而结束,待一切尘埃落定,凌云一不会再缠着他,提起他时,也只会用“儿时的玩伴”这样朦胧的词汇一带而过。
墨禹潇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从叶鸢办公室出来到现在,他都觉得身边太安静了。
安静到他可以听到风声穿过胸膛空荡荡的感觉,麻木到感受不到蛊毒的存在。
无数次提醒着他一个不争的事实,因为凌云一不喜欢他,对他的接近与讨好只是因为蛊毒作祟。
多好笑啊。
到头来这些回忆只有他记得,到头来他还是孑然一人。
墨禹潇慢慢的后退,他抬起凤眸,深深地看向那扇房门,似是要透过那,看到什么人一样。
最后,他收回眼神,转身离开。
轮椅压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嘟——嘟——”
电话被接通。
“小姨,我同意和你去蜀中,拔除蛊毒。”
一周后。
凌云一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睡的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却猝不及防地被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晃了一下,他“唔”了一声后,这才捂着眼睛完全清醒过来。
房门被推开,凌云一咕哝了一声:“墨禹潇?”
“醒了?”
来人不是墨禹潇,而是唐子秋。
凌云一谈不上失望,只是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嗯,醒了。”
唐子秋似乎没听见他喊得那句“墨禹潇”,只是端着一个上面有碗的盘子,走了过来。
她把盘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拉着凌云一的手把脉,笑着说道:“你这一觉睡得够久,让我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凌云一奇怪道:“我睡了很久吗?”
唐子秋:“要这么说的话,也不算太久,大概一周吧。”
凌云一老实道:“那还是挺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