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段琼拢紧眉,正色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大年初一那日所见,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了这番话,楚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嘴角刚刚弯起,却又见段琼仍是凝着脸,“但是,你实话告诉我,他下个月选秀,此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他怎么知道的!?
电光火石间,楚瑶脑中掠过无数个可能性,然而正是这样陷入沉思的表情,让无比熟悉的段琼立马明白。
他猜的没错!
“阿瑶,你被他骗了。”
* * * *
春日融融,三四只莺儿停在枝头,微风送来它们愉悦的欢叫,还有周围随风频频点头的芍药枝。
“再过两三个月,这花开了就当真是美不胜收。不过,娘娘,要不还是叫人换上兰花吧,原先我们这里种兰,一年四季都有香味。”
踱步在园中的华贵女子闻言,连头也不回,“不必了。这披香殿,从来就不适合种兰。”
阿枳愣了愣,不明白其中所以然,犹记得当年主子还专门叫人还种了满园子的兰花,后面不知怎地就换成芍药了。
芍药虽美,可比起兰与梅,始终稍欠品格。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多咏兰、咏梅,芍药……实过于妖艳。
阿枳认真想了一会儿,还是道:“娘娘,要不然换成迎春花也成。奴婢听说,前阵子皇上在御花园画了幅迎春戏雀图。”
桃锦外层覆着浅桃薄纱,裙摆处滚着一层金边,女人走动在春阳下,宛若踩着流金起舞。她回眸的瞬间,像是春天绽放了原有的颜色。
阿枳恍了恍神,心中暗暗惊叹:她的主子不愧当得起“貌冠王都”这四个字。
这位昔时惊艳了大楚都城的女人,只是勾起唇,露出自嘲的笑:“阿枳,本宫就喜欢芍药,这披香殿里也只适合种芍药。”
从前是她不懂,以为投其所好便能让那个人多看她一眼,直到后来她才发现这一切皆是惘然。
并非因为兰香而喜欢拥有满身兰香的人,而是因为那人一身兰香,才爱屋及乌,也喜欢兰。
她已经无须迎合谁了,甚至,这个春天结束时,宫里会有另外一个盛开兰花的地方。
春选……
赵明蕊伸手抚着未曾吐出花蕊的芍药枝,心中骤然生出复杂的情绪。有些事情,她挡不住,也拦不了,顺势而为才是在后宫的生存之道。
楚琳不明白,所以她从妃位被降为婕妤,尔后又被降至最低位份的美人。
长长叹了一口气,赵明蕊顿时也没了赏春的兴致,“走吧。”
阿枳跟在身后,又道:“娘娘,今日皇上在宫中设宴款待大月国一行客人,不过奴婢已经让御膳房送了艾酒和甜果子过来,上巳节嘛,总得讨个吉利。”
赵明蕊想的却是大月国国主忽然来访大楚,这皇帝忙于招待贵客,春选一事说不定得推迟……
两人才回到屋内,外头忽地有人急急来报。
“启禀娘娘,长公主来访,她说要见您。”
长公主!?
赵明蕊心头微震。
在这个节骨眼上,楚瑶……她来做什么?
上一回见楚瑶,已是去年端午。赵明蕊看着眼前与记忆中并无二样的她,端起笑道:“殿下,
今日是吹的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
楚瑶站在她面前,脸上无甚表情,然而那双眸中迸射出来的寒意,却叫赵明蕊心里咯噔一下。
“宜贵妃,本殿有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只能进宫来请教你。”
赵明蕊半垂着眸,思绪瞬间百般流转,再抬眼时仍是笑:“殿下客气了,今日是上巳节,不如咱们一起饮些艾酒,吃些甜果子,边吃边谈如何——”
“宜贵妃,本殿只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她从未见楚瑶如此凛冽,像把出鞘的刀。
赵明蕊顿了顿,才让阿枳领着其余人都退下。
当身后门被关起时,楚瑶冷冷地看着她:“宜贵妃,去年端午的下午,你为何要带段琼在宫道里行走?”
“……”赵明蕊眨了眨眼,随后抚着额,一副苦恼的样子,“殿下,您、您为何突然提及这事?去年端午,我有跟段将军一同行走么?这都去年的事,我早已经忘了。”
“宜贵妃,当年皇上命本殿代掌后宫时,鉴于前朝后宫瘟疫之祸,本殿曾下令各宫各苑除主子外,宫人不得私蓄宠物。就算是妃嫔,养一些猫狗之类的,也不得跑出宫苑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