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字铿锵有力,说得这些人面有愧色。不过,其中还是有人不服气。
“颜大人,我们这也是关心长公主殿下,并非无聊嚼舌根。”
“真正的关心不在于口头上,黄大人,你要真关心殿下,不如现在就到殿下面前,亲自言明你对她的关心,如何?”
黄大人脸色潮红,顿时来气了:“颜琅,这又关你何事?哦,这殿下与驸马和离,说起来最高兴的莫过于你了,你不是向来都对殿下——”
“黄立天,非议天家私事,轻则罚抄《大楚律令》,重则庭杖二十。”
此话一出,黄大人只能讪讪地住嘴,拂袖而走。其余人等看着这位大大有名的“玉面阎罗”,纷纷作鸟兽散。
毕竟颜琅身为大理寺少卿,要较起真来,真能把他们这群人都送进去。
颜琅看着这些人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哼一声,当他转过身时,才发现原来还有“观众”。
竟然还是当事人。
段琼同样看着这张被无数王都贵女青睐的面孔。
刚才颜琅仗义出头,他当然不会以为是为了自己。这个男人喜欢楚瑶,处处维护她。
而楚瑶还珍藏着他写的书,说不定颜琅就是那个楚瑶曾经放在心尖上的男人…
…
握紧拳头,他压住满腔的不甘与嫉妒,与对方错身而过时,仍忍不住:“颜琅,就算阿瑶与我和离,你以为你就能得到她吗?”
他是输了,可不代表姓颜的就能赢。
而颜琅回望段琼的背影,回想起刚才对方那句话,他眉头皱得更紧:
“有病。”
长公主和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而主角在卫国公悠闲地过了数日,直至这一天,马车在门外等着她。
“这一去,记得要时常回来,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林婉拉着楚瑶的手,万分不舍道。连旁边的红桃也说:“是啊,殿下,您的房间我可日日叫人打扫,欢迎您随时回来。”
楚瑶感动不已,“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的。还有红桃,下次来我要吃你做的莲子羹。”
“好好好,我跟夫人都等着您!”
车轮缓慢地行驶在青石路上,站在国公府门口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车子转过拐角,青箩才将帘子放下。
“殿下,您不要难过,等咱们在新家安顿好了,迟些也可请夫人过来小住数日。”
“也是。”
新家。
这两个字是破土而出的新芽,颤巍巍地寻着阳光,让人不免会想像着这嫩绿的芽衣日后能开出什么花儿来?
她的新家。
车子行驶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下来。青箩兴冲冲地打开车门,搀扶着主子下车。
两人甫站稳,刻着“公主府”三个鎏金大字的招牌赫然印入眼帘。
“殿下,青箩姑娘,你们可来了。”一名年轻男子穿着管家服饰,立刻迎了上来。
“奴婢张有禄,拜见殿下。”
他长相清秀,说话温声细气。先是行礼,然后比了个“请”的姿势。
“此座府邸先前是信国公的住处,只是信国公一脉在十年前就已经断了,所以这地方一直闲置。此次工人们日夜赶工,总算将此处修缮妥当,还请殿下容奴婢为您带路,看看有何处不合意的,好叫他们重新修过。”
从大门进去,一阵兰香迎面而来,前院庭中两侧都摆放着夏兰。
她们踏着兰香,抬头就见青瓦雕檐,鸱吻瑞兽栩栩如生。而朱门雕栏,崭新又精美。
主殿内摆设与长乐宫并无二样,甚至连一桌一椅都是用同样的金丝楠木。
左右红柱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幽谷兰香清逸远
下联:雅室风韵青悠长
青箩念着这些字,然后像是意会到什么,忽然睁大眼睛,“殿下,这是——”
张有禄笑着对楚瑶道:“殿下,后方花园,还请您移贵步一看。”
他引着楚瑶走到门口,却停住脚步,含笑比着“请”的姿势,后面青箩想要跟上,却被他挡住。
“青箩姑娘,走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不如先过喝杯茶歇歇。”
“可是殿下——”
张有禄笑意更深:“无须担心。”
若说前院至主殿雕栏朱漆,清幽雅致,前方迎面而来的景致完全在楚瑶心头撞了一下,心湖跌宕涟漪。
从主殿后门出来,延伸至花园是一条鹅卵石小径,左边栽着林林散散的兰,中间砌了座石亭,底下挖了个小池,池里几尾红鲤游动。
亭子跨过池塘架起一座木桥,桥那边种着数株只长出叶子的梅。梅树下又用围栏围住一小片草地,两只仙鹤在里头漫步,好不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