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内传来了刘易卸下一口气的吐息声:“好了。”
闻言,姜钰雪激动地从座上站起来,双手紧张地攥住衣摆,在屏风外焦灼地等候着。
“进来吧。”刘易唤道。
闻言,姜钰雪火急火燎地闯了进去,在见到榻上那个昏睡着的人时,情绪陡然崩塌,潸然泪下。
“殿下……”她怕他扎过针的地方还会疼,不敢碰他,也不敢坐到榻上,只能跪在榻边支起大腿,尽可能近地去看他,生怕一丁点的晃动都会让他
身体不适。
“刘叔。”姜钰雪擦了擦眼泪,转头对着在一旁甩着手的刘易说道,“殿下什么时候能醒?”
“现在还醒不了。”刘易转了转自己的上臂,说道,“待我再去熬个新药出来,得到三更半夜吧。”
刘易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轻叹一声:“等他醒了,我帮你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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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李珣听召前往老皇帝的寝殿。
根据他收到的情报,裴敛在回府时已经是昏迷的状态,王府内现在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哼。”李珣嗤笑一声,心里想着等会要如何跟老皇帝谈论此事。
李珣走进寝殿内,向老皇帝问安:“父皇。”
此时,老皇帝刚跟一旁的太监说完话,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对方。
李珣觑了一眼,隐约瞥见那写了字的纸上赫然写了“裴敛”两个字,心中一震。
他还未多看几眼,耳边便传来了老皇帝的声音:“你来了,阿珣。”
李珣收回视线,拱手应道:“父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回道:“朕一会儿还要同姜丞相商讨要事,没法休息。”
李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满,暗自愤懑地咬了咬牙。
什么叫没法休息?找那个姜丞相又是什么事?
现在他立太子之位在即,有要事难道不应该是同他商讨才对吗?
李珣心里愤懑,表面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模样:“父皇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有什么要事,就交给儿臣吧。”
老皇帝揉了揉眉心,指着他说道:“你还是先把御史台给管好吧,朕的事、”
他说着,明显顿了顿,几息后才接道:“朕自会安排其他人办。”
李珣倏地抬起头来,问道:“父皇,此话何意?儿臣替父皇分忧天经地义,不必寻旁人帮忙。”
“唉……”老皇帝摇摇头,叹道,“你怎么就没听明白,朕要是交给你能安心,朕还至于交给旁人吗?”
他说着,又觉得如此威逼没有什么意义,遂将情绪往回收了收,答道:“我打算交给砚初来试试。你啊,就暂且先在这御史台好好干着吧。”
闻言,李珣袖下的手骤然攥紧,额角处青筋暴跳。
又是他……所以刚才那张纸上写的事情难道是……
他强忍着愤怒,克制着情绪说道:“父皇,儿臣听闻裴兄他今日回府时忽然得了重病,恐怕……难担重任了。”
“重病?”老皇帝闻言惊坐起身,对着一旁的公公问道,“朕听闻朕的五弟现在在端亲王府内,可是真切?”
公公屈膝回道:“回陛下,五王爷确实是暂住在了王府内。”
闻言,老皇帝松了口气,冲着他摆摆手,说道:“有五弟在就没事了,他医术了得,此前亲王的毒也是他解的。既然如此,你先下去替朕办点事,回头往王府里送些东西,作为慰问。”
公公应声下去,寝室内只剩下老皇帝和李珣两人。
此时,李珣的心中只剩下了浓浓嫉妒和恨意,他佯装顺从,试探道:“儿臣遵旨,是儿臣不孝,让父皇忧心了,这么晚还在处理这些事……”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被自己这样磋磨,老皇帝心里也过不去。
他冲李珣招了招手,说道,“朕知道你尽力了,但此事重大,关乎到社稷百姓。朕一会儿同姜丞相再商讨商讨。”
“若是之后交由砚初来代管,你也可以在一旁学着些。端王府里都是我们自己人,砚初不会有旁的想法的。待你能担当得起了,他自会退回去。”
烛火摇曳,李珣的脸埋没在无光的阴影中,早已冷得像刺人的冰霜。
他应声往老皇帝身边走去,暗暗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打开了瓶盖。
“父皇。”李珣沉着气息,忽的问道,“父皇最近诸事操劳,想必睡得也不大踏实。”
“嗯。”老皇帝往后靠在躺椅上,闭目舒了舒气,“也不知朕这把老骨头,什么时候能歇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