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眼眸,直直看着她。
“疼吗?”
她张开了口,手不知何时抚上他昨晚被伤到的腹部。
楼煜整个人都颤动起来,极力忍耐要去攥住她的手,声音低哑地回答她:“不疼。”
立刻被她反驳:“骗子,怎么可能不疼。”
楼煜忽地笑了起来,你说你生气,还是来找我了。你其实很在意我,对吧?
“叫你不要乱跑,你还到处跑。”
她明明说着责怪的话,楼煜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甚至还想她多说几句,一直说,一直在他身边说。
她忽然不说了,手搭在他腹部,许久未动。
寂静降临,楼煜忽地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好难受。”她说。
“我好难受。”她又重复了一遍。
楼煜瞬间起身,再也克制不住,将她抱在怀里,生疏地、僵硬地学着容兰那样,轻轻拍打她后背。
“我没死,还活着,”他学着那些男倌对她说话时轻柔的语调,安抚她的情绪:“别难过。”
“骗人,你明明会——会因为救桑葵而死。”
楼煜瞬间收紧了怀抱,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没法再放开她。
这样好的琏琏,不管多生气都会关心她的琏琏,他绝不会放手。
“我要把你绑起来!”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没有动,只是说说,还是舍不得那样做。
楼煜知道她找兰玉声是为了什么,他的笑容隐匿在黑暗中,主动开口,让她绑他。
“好啊。”
他轻轻说:“我愿意。”
“琏琏,你可以绑我。”
只有你可以绑我,只有你才能让我自愿被你绑,被你束缚在你身边。
她推了推他,站起来,揪住他的袖子,让他跟着她走。
走到月光洒进来的门口,再次看到他们交叠的影子,楼煜满足地扬起了唇。
这个时候只有他和她,真好。
她带着他回到房间,一点点摸着找到自己放缚灵锁的地方,拿出那个带有锋利轮齿的镯子状法器,却没有立刻给楼煜戴上。
她拿着缚灵锁,仰头看他,眼里倒映出他的面庞,她说:“会很疼的。”
楼煜拿走她手里的缚灵锁,看了会,轻笑一声。
这玩意对他不起作用,伤不了他。
找到缚灵锁豁口处,毫不犹豫地戴到左手手腕上,锋利的轮齿没有伤到他分毫,保持着何时的大小,看起来像是个手镯。
“疼吗?”他听到她问,他说:“不疼。”
这次不是骗她,是真的不疼。
她好像放了心,但依旧攥着他的袖子,没有松开。
楼煜的目光落到她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上,眉间蹙起。她第一次梦游就一直攥着自己的袖子,几次梦游攥住的位置都一样,这个位置像极了他要去做什么,她为了阻拦他才能碰到的位置。
他看了会,忽然问她:“我和那些男倌,谁更好看?”
她几乎是在他刚说完就回答:“你好看。”
楼煜轻轻哼了一声,他好看,那她还看那些男倌那么久,骗子。
“那你,”这个问题似乎令他难以说出口,他顿了很久,才迅速问出口:“喜欢我吗?”
一问完就偏过头不去看她,等待她回答的过程尤为漫长,他的心难以克制地紧张地跳动。
从感知到她碰了制造的假人,再看到她和兰玉声相处,直到她竟然和男倌待了那么久都不去找他,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其实没有。
她连梦游都是来找自己,她是在乎自己的。
他抬手按在心口上,想控制心脏跳动的频率,可他做不到。
他听见了她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让他升起了无法言说的情绪。
“喜欢。”
他的脑海里都被这两个字充满,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句话。
无法抑制的欢喜涌上来,他忍不住又问她:“喜欢我吗?”
“喜欢。”
他在心里想,她说喜欢。
他再次问:“你喜欢我吗?”
她再次回答他的问题,答案始终如一:“喜欢。”
楼煜觉得自己中了毒,中了名为“祁九琏”的毒,只是一句喜欢,他就无法克制汹涌的欢喜,只因她一人而生出的欢喜。
自私而又卑劣地将她这句喜欢冠以男女之情的含义,不管是哪种喜欢,在他这,都会是那种要成为伴侣的喜欢。
“这是你说的。”
他转头,直直看着她,尽管那双眼眸呆滞,比起正常的她少了鲜活。
“祁九琏,你说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