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怎么说?」虽然从时序的表情上看, 陈若兰已不抱什么希望。
「既没有备用钥匙,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时序的声音低沉。
甚至还说谁让他们自己溜出去的, 大不了就让陈若兰跟他挤一张床睡,反正都是夫妻怕什么。
陈若兰眨了眨眼,觉得有些好笑。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风衣下摆铺展开来。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站着多累。」
时序抿着唇没动,目光依旧落在手机上,他打算在附近找一家象样点的酒店。
陈若兰伸长手臂,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腕。
时序的手腕很凉,她能感受到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别生气了。」陈若兰仰起脸,眼睛在夜色里闪着细碎的光,「你看我们普通人就是这样的,没有权利和能力的时候,什么人都会跟你说『对不起办不到』,从小到大我都听出茧子来了。」
她笑得云淡风轻,彷佛在说别人的事。
时序却挨着她坐下来,眼睛与她平时。
他的眼睛在月色下深邃如墨,让陈若兰能够在对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自己小小的倒影。
「你不是普通人。」时序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很努力,你的戏也很好。只是还没有遇到一个好人和一个机会。」
陈若兰微微惊讶,她侧过头去看时序:「你看过我的剧?」
时序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嗯。」
就算是只出现过几秒的镜头,他也都反复看过很多遍。
「那你就是好人和我的机会。」陈若兰肯定得拍手。
她将身上的风衣解下,展开披到两人的肩上。
又往时序的方向靠了靠,肩膀贴着他的手臂,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
「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不冷了。」陈若兰笑着说。
时序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却没有躲开。
他抬头望着夜空。好在天气好,星星都露出脸,连成片,连成串,一闪一闪挂在空中。
「真好啊。」陈若兰也仰起头,轻轻地说,「好像回到了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没人瞧不起我是哪里来的,我与谁走得近与谁交往。」
时序沉默着听陈若兰突然的剖白:「你能看出来我高中的时候过得不快乐吧。」
他该怎么说呢。
因为不快乐所以接近他,还是因为不快乐所以离开他?
「所以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卷起她散落的长发。
她不敢转头,怕看见时序眼中的失望。
「那个时候我利用你的成分确实大于一切,你身边所有人都提防着我,好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陈若兰轻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看,「他们越瞧不起我,我就越要跟你在一起……」
时序起身时抬起一阵冷风,风衣从陈若兰的肩上滑落。
「够了。」他的声音冷得融进风里。
他并不想听这些,就好像说完这些真相,陈若兰就又要与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
陈若兰终于看过去,看见月光下时序紧绷的下颌线。
「现在说这些,是想给我们的关系做一个定义吗。」时序低头俯视她,阴影完全将陈若兰笼罩住。
「那我们以前到底算什么?」
时序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陈若兰突然笑了。她歪着头,故意让这个笑容显得满不在乎:「炮.友吧。」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同时捅进两个人的心脏。
时序的瞳孔骤然收缩,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陈若兰。」他一字一顿念着她的全名,声音里压抑着风暴,「你真是……」
他就不该管她,就该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省得在这陪她吹冷风吹得想掐死她。
陈若兰身后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倒吓了她一跳。
两个人齐齐回身,就看到李红梅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披着一件外套,盯着陈若兰看了会,才问:「怎么不进来。」
陈若兰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李红梅说话,「哦」了一声,起身就要进门。
抬脚时差点被风衣绊倒,她又把脚伸回,转头往时序的方向跑了一步,把外套脱下塞进他的怀中。
「你别多想。」陈若兰将时序推出去几步,「我说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真心?时序看着她发红的眼眶,想起五年前她也是这样把他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