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先生,干净的浴衣……」她递过去的手有些发抖。
时序接过浴衣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小心翼翼地用浴巾吸干陈若兰发丝上的水珠。
「要不……还是我来……」佐藤美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喉咙里。
「不用。」
时序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陈若兰苍白的脸庞, 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焦急与温柔。
时序又为她换上干净的浴衣, 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佐藤美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闯入了不该打扰的二人世界。
「那我先回去为你们准备些热饮暖暖身体!」说罢,她仓促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离开温泉池,走在回小木屋的路上。
月光在她脚边投下一片银辉,佐藤美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里, 走得慌不择路。
直到推开小木屋的后门,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才彷佛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后背抵在门板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隐隐作痛。低头一看,脚踝处不知何时磕出了一片淤青, 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她怔怔地望着那片淤青,突然就明白了。
时序不是天生就那样冷淡疏离的。
他也会紧张,会心疼, 会为一个女孩方寸大乱。
只是他所有的温柔,从来都只为一个人保留。
厨房里,水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佐藤美穗用手背狠狠抹了把脸,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真是的……」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笑容,「这种事情,本来就没道理可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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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兰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混着温泉的水汽,将她整个人温柔包裹。
耳边不断传来低沉的呼唤,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掩不住的焦急。
「兰兰……兰兰……」
当她终于费力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小木屋房间的榻榻米上。
时序就跪坐在她枕边,黑发还沾着水汽,白衬衫上洇出被水打湿的痕迹。
见她醒来,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眼底的担忧却未减分毫。
「醒了?」
陈若兰眨了眨眼睛,醉酒后的眩晕感让她眉头轻蹙。
脸颊依然滚烫,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时序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的刘海。
「这里……」陈若兰缓慢地抬起头,看着时序近在咫尺的脸,按住自己的心口,指尖揪紧了衣襟,「好难受……」
时序神色一凛,立刻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我带你去看医生。应该是温泉加速了酒精吸收。」
「不是的。」她摇摇头,泛红的眼尾微微下垂,「我看到你和佐藤美穗站在一起,这里就闷,像是喘不过气一样难受。」
时序正准备为她披上外套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他缓缓低头,对上陈若兰湿润的眼睛。
那双眸子此刻蒙着薄薄的水雾,带着醉意和说不清的委屈。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击中了他——
兰兰这是在……吃醋?
而且,是为了他。
心脏像是浸泡在翻滚的气泡里,时序听着陈若兰的话,胸腔里不断蒸腾起细密的气泡,辟里啪啦地炸开一片酥麻。
他附身凑近,几乎贴上她绯红一片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再说一遍,兰兰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陈若兰嘟着嘴,听话地重复:「心口难受,我是不是病了。」
此刻她的样子实在算不上清醒,雾蒙蒙的眼里还泛着醉意,语气却像撒娇的小猫,说道:「我不喜欢看你和她在一起那么近。」
时序轻笑出声,双手捧住她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喜悦并珍重地在她的指尖落下一吻,点头:「好,那我离她远远的。」他故意逗她,「或者我干脆不理她,这样好吗兰兰?」
「不行不行。」陈若兰又急得晃头,头发在枕头上蹭得乱糟糟的,「她喜欢你,你如果不理她,她要伤心的。」
时序失笑:「那你让我怎么办。」
陈若兰陷入苦恼当中,眼里开始湿润起来。
「可是我真的好难受……呜呜呜……」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猫咪,又无处生气只得自己委屈的直哼哼。
时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轻轻抚上陈若兰的脸颊,声音低沉:「兰兰,你这是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