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已经小跑着过来,沾着花生壳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电视里那个救人的是你不?哎呦喂,你爸昨天逢人就念叨,说闺女有出息了!」
陈若兰不好意思地再次笑笑,然后摆手离开。
看来救人的视频发酵传播地太广,就连村子里的人现在都人尽皆知。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陈若兰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凉风拂过颈侧,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清爽。
远处不知道哪家的大公鸡打了个鸣,陆陆续续有村民扛着工具出来干活。
早晨乡下的空气里都透着宁静,临到家门口时,她的脚步又轻快了些。
厨房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飘来葱花爆锅的香气。
陈若兰推开门,看见陈新国正在洒鸡食喂鸡。
陈新国听到动静转过头去,与陈若兰打个照面。
「孩儿她娘!」陈新国晒得黝黑的脸笑出深深褶子,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朝里面大喊,「快看谁回来了!」
许蕙举着舀勺小跑着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水渍。
她在门坎前剎住脚,把勺子往老伴手里一塞,手在衣角搓了又搓才去摸女儿的脸:「怎么又瘦了。」
眼眶先红了半圈。
陈若兰顺势把脑袋往妈妈肩头一靠,嗅到熟悉的油烟味。
「妈——」她拖着长音撒娇,手指悄悄勾住母亲粗糙的掌心,「我闻到呛锅味了,有没有我的份,我都饿了。」
许蕙抹了把眼角,又后怕道:「救人那么大事都不说一声!」
「我知道了~」陈若兰晃了晃许蕙的胳膊。
「知道了下次还是会做,你是我的女儿,我太了解你了。」许蕙忍不住絮叨,「妈为你骄傲,但也害怕你出事。」
「好了好了,闺女这不是好好地站在咱们面前吗。」陈新国笑呵呵地打着圆场,搂上许蕙的肩,将她掉转方向往客厅的屋子里推,「你们母女俩好好回屋坐着,我来做早饭。」
铁门再次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响动声,三双眼睛同时转向院门。
本该还在熟睡的时序此刻正站在大门口,发梢还翘着睡觉压出的弧度,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他左手提着新鲜的肉和鸡蛋,右手一箱奶,看到许蕙和陈新国,规规矩矩问着好。
陈若兰惊讶地张嘴。
「哟时序一起来的?若兰你怎么也不说一声。」许蕙迎上前,笑脸吟吟,「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拿这里当自己家就行。」
「这下真是热闹了。」陈新国爽朗地笑了几声。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
许蕙系着碎花围裙,正往滚烫的锅里撒葱花,滋啦一声,香气瞬间溢满整个屋子。
陈新国在一旁和面,案板上撒着细密的面粉。
「时序那孩子看着就瘦,得多吃点。」许蕙往炝锅面里又加了个荷包蛋,「再烙几张葱油饼吧?」
陈新国笑着摇头:「你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婿第一次上门。」
「可不就是嘛!」许蕙对时序很满意,她往院子另一个的客厅门口扫了一眼,嘴角挂着笑,「我看他对若兰的样子,可不止是个老板这么简单。」
客厅里,陈若兰拽着时序的袖口把人拉到角落。
室内的灯光衬得他肤色越发冷白,她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你怎么会在这?」陈若兰压低声音,「是我的消息吵醒你了?」
时序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顺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你该喊我一起来的。」他抬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擦过耳垂。
陈若兰看着时序那张离她越来越近的脸,耳尖一热。
人总是不公平的,陈若兰如果熬夜,第二天脸就一定会肿,化妆师教了她一个法子,就是清晨起来喝杯黑咖啡,能快速消肿。
可她现在打量着时序,还是一张精致帅气的脸。
她不由腹诽老天不公。
「我回自己家还要报备吗?」陈若兰故意板起脸,「你总共睡了没四个小时吧。」
他从前都是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吗?
话音未落,清冽的气息忽然逼近。
时序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喉结微动:「阿姨说了,欢迎我常来。」
他低头时额发垂落,在眉骨投下阴影,「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尾音上扬的语调像把小钩子,勾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门口传来脚步声,陈若兰慌忙推开他,却见时序已经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彷佛方才暧昧的压迫感只是幻觉。
「吃饭了孩子们。」许蕙端着葱油饼出来,金黄的饼面上葱花翠绿,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