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承显静静地听着。
“我何曾没有报国之心?若不是天家步步紧逼,我怎么能不效忠当今圣上,当年就算祖母有意辅佐二皇子,我也从没动摇分毫,因祖父说过,皇上属意的是太子,李宏治有文臣之首的外祖做谋士,怎么可能丢了太子之位,祖父说的没错,可祖父死了,能指点我的人没了。”岳昶背转身,抬起头:“父亲,你为了给祖母报仇,勾结晏姝,这事儿儿子早就知道,只是你是我父,她是我母,身为你们的孩子,我如何选择?还是祖父,他说岳家必定会入局,帝王局一旦落在岳家头上,能破局的人只能是我,让我要以大局为重,所以,母亲死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斩首,收尸都是下人奴才过去的,一张草席,乱葬岗埋了,你以为作为她的儿子,我不恨吗?”
“你恨我?”岳承显面色平静的问。
岳昶回头:“我恨所有人,唯独不恨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是我最后的亲人,祖父死了,母亲死了,妹妹也死了,若是你不在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的牵挂呢?”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去守墓。”岳承显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想再说话了。
岳昶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岳承显,许久才转身离开。
外面下起来了鹅毛大雪,他觉得冷,从来没有过的冷。
岳秩的死到底京城人尽皆知了。
对于这么一个混世魔王的死,许多人都拍手叫好。
没人知道那一晚大雄宝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随行的官员和官眷也都不知道,岳昶每日在大营练兵。
直到岳淮南来到了大营。
“反了吧。”岳淮南一落座,开门见山。
岳昶平静的看着岳淮南,这个顶着逍遥侯爵位的人,这么多年来确实做了不少事,只不过岳昶记住了祖父的话:岳淮南不足以为谋。
岳淮南取出来一个名册递到岳昶面前:“此乃我岳家军的命脉所在,如今岳家再无退路,你总不能看着岳家被连根拔起。”
岳昶扫了眼册子,沉声:“来人!”
岳淮南蹭就站起来了:“你要作甚?”
岳昶右上抱拳,朗声:“吾乃大安国兵马元帅,得吾皇委以重任,镇日不敢怠慢分毫,你身为逍遥侯,更是岳家人,当知岳家是臣,更是亲,不为大安国国祚安危赴汤蹈火,反倒想要害我不忠不义不孝!若不把你押送到吾皇面前,吾对不起圣恩!”
话音落下,左右武将不由分说,把岳淮南五花大绑起来,岳昶亲自押送岳淮南入京面圣。
御书房里,岳昶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岳淮南给的册子。
福宁把册子送到开元帝面前,开元帝打开看的仔细,哪一年哪一日,派何人往黑契和白契去,如今在敌国身居何位,林林总总,记录的非常详细。
册子看完,开元帝叹了口气:“长安啊,你如此一来,可就成了孤身一人了。”
“那就做吾皇的孤臣。”岳昶磕头在地:“从微臣刚懂事起,祖母就教微臣如何忠君,微臣从小便立志报效大安国,死而后已,其心昭昭,日月可鉴,如今得知岳家竟是这般心思,只觉得心寒,生不如死,皇上,微臣求死,就算是死也是皇上的臣。”
开元帝沉吟片刻,给福宁递过去一个眼色。
福宁赶紧过去搀扶着岳昶起身:“岳大将军,皇上哪里会舍得您。”
岳昶起身,垂头立在一旁。
开元帝出声:“赐座。”
岳昶谢恩后,坐下来了。
“长安也看看,这倒是让朕十分意外,姑母和姑丈大婚后便和岳家分府另住,不知道岳家包藏祸心,倒也在情理之中,长安如今大义灭亲,朕,甚慰,只是到底是岳家,朕相信长安,可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啊。”开元帝说。
岳昶低着头:“皇上,您不疑微臣,便是微臣之福,微臣不能再执掌兵权了。”
“可是,若长安不为朕掌着兵权,朕又能相信谁呢?”开元帝看着岳昶,缓缓地说。
第448章 晏欢大闹国安府
岳昶低着头,心里一片凄凉。
开元帝对岳家没有开恩的心思,哪怕自己学傅家交出兵权,甚至把逍遥侯一家都用来做筹码,依旧无法全身而退。
“长安,如今白契和黑契都安生的很,傅家军里那些死忠傅家的人都身居要职,若不能为朝廷所用,留之何用?”开元帝说。
岳昶没接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不说虽也是错,可到底不算什么把柄。
开元帝舒缓的靠在椅背上:“楚家、傅家,曾都是手握重兵的武将,楚家不说,傅家如今就算是朕都无法再请出山,执掌兵权了,傅少衡请旨避嫌,摆明了不想再和傅家军有任何瓜葛,此举是自保,也实实在在的伤了傅家军的心,这个时候长安若能知人善用,趁机清理掉那些不听话的,傅家军才会真正成为国之重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