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娘暗暗地松了口气,虽然许多年不见,但记忆里的蔺山君是不会与人寒暄的性子,能和白长鹤闲聊几句,看来并没有到怒不可遏的程度。
白长鹤热络的把蔺山君拉走了,临走的时候看了眼沈云娘,沈云娘明白白长鹤的意思是叫沈行简过来,这确实瞒不住,也没必要瞒着了。
晏姝对这位蔺山君知之甚少,但看得出来沈云娘如临大敌,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云娘怀着身孕离开蔺山君,这些年抚养孩子长大,显然若是沈云娘不离开,沈行简都没有降生到这人间的机会。
“姝儿,这边交给你,我先回去。”沈云娘说。
晏姝点头。
云皂铺面的生意不错,小伙计十分伶俐,往来的主顾没有空手而回的,晏姝索性去后面坐着喝茶,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让她能把最近这些事情都捋一遍,要说最担心,那也是担心婆母在南望山的情况,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希望沐白和非雾能早点儿到那边,不说别的,至少不能让晏修泽伤到婆母。
祁世儒把账目都做好了,送过来的时候再次见到了是晏姝,他恭敬的账目送到桌子上,退后两步:“世子夫人,某已经做好了这些账目。”
“祁公子家里还有什么人?”晏姝问。
祁世儒垂首:“家中有高堂老母亲和妻儿。”
晏姝有意拉拢祁世儒,话锋一转:“这云皂的买卖,祁公子觉得可行?”
“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祁世儒心都在狂跳,他感觉到了这份拉拢之意,原本如他们这些举子,只要能崭露头角都会被各大世家或者位高权重的人拉拢栽培的,奈何他运道一般,这一场病险些丧命不说,也错过了放榜之日的许多机缘。
晏姝缓缓地说:“若祁公子愿意的话,侯府愿意赠一处宅院,一间云皂铺子,在京中安身,可行?”
祁世儒深深鞠躬:“世子夫人,想要在下做什么?”
第193章 我看谁敢?
无功不受禄,祁世儒太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他并不是什么身兼道义之人,读书入仕,只想要让一家人能过得好,所以晏姝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
但越是条件诱人,他就越要小心谨慎。
晏姝沉吟片刻,再抬头看祁世儒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的坚定让他心就一沉,世间女子多以内敛养坤德,少锋芒而多柔软,男女谓之阴阳,所以若见男子过于阴柔,女子过于刚烈,都会让人惊诧。
而祁世儒从晏姝眼里看到的不止是刚烈,还有他都没看懂的坚定,如女中丈夫那般的锋利神色,似乎在这样的目光中,自己都被看穿了那点子不能明说的盘算。
“世子夫人,某唐突了。”祁世儒是个文人,但不迂腐,此时只想避其锋芒。
晏姝摇头:“祁公子何来唐突之说?我之所以能如此照拂,确有重赏之下得勇夫的心思,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对我偏爱,收为义女,封为公主,赐国安二字,若只是在后宅安闲度日,愧对皇上和皇后娘娘厚爱,而我既是义女,记在皇后娘娘名下,那当朝太子殿下便是我的兄长,为其挑选人才是本分,照顾有能之士是本分,为他留住有治世才能得祁公子,时也运也,若非金子带路,我纵有照拂之心,惜才之意,也无相见之缘。”
祁世儒哐当就给晏姝跪下了:“在下叩见公主殿下,是在下小人之心度公主殿下之惜才之情,如此抬爱,祁世儒愿意效犬马之劳。”
“祁公子请起。”晏姝起身,虚扶了祁世儒一下,再次落座的时候说:“殿试在即,祁公子无需在诊堂这边耽误光阴,明日我差人送来房契和铺面的契书,也赠马车和家奴,助祁公子一家在京城团聚。”
祁世儒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在沸腾,什么叫平步青云?他以为自己要等殿试高中,扬名天下的时候,可自己遇到了这么一位贵人,无需仕途筹谋,无需蝇营狗苟,更不需要仰仗位高权重之人,成为东宫之臣,其成在今日,功在下一位君王登基之时,从龙之功谁不想要?
“我今日要请教祁公子,你所染之病症,乃时疫,若时疫爆发,当如何?”晏姝在得知祁世儒的病可能是时疫的时候,就在琢磨这个人了。
上一世祁世儒死在了京城,但是在殿试之后,也就是说带着病参加殿试,都能得榜眼,这人死的可惜。
那么,这一世自己遇到了,他便是最大的变数,因一个真正有学识又世俗的人,才能少清高之态,多务实,求高官厚禄的人要有真本事,而不是像赵承煜和晏景之他们那般沽名钓誉,不堪大用。
祁世儒沉吟片刻:“公主殿下,在下以为若时疫泛滥,需有朝廷有威望的人亲临现场,以与民共患难的态度笼络人心,再辅以良医,充足草药和足够的粮食稳定时局,封一城,进出都不可,不让时疫泛滥,积极的应对,百姓多无奢望,但有国可仰仗,多能激起匹夫之勇,可救,可自救,如此才能舍一地而保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