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时穆则却下落不明,而时穆白最终成为新一任南域之主。
“这其中,必定有人相助。”
三天前的松吹小院内,叶重梅对他说道。
“你觉得,会是谁?”
“云海崖是九黎境内最为险峻的一处断崖,其高千丈,崖下猛江更是急湍甚箭,人若下去,必死无疑。”
叶重梅给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相助的,未必是人。”
“你是说,飞鸢卫?”
再次说出这三个字的丘独苏,除却震惊,更多的是崩溃。
“裕太妃告诉我,这一任飞鸢卫的主人,是祁言。”丘独苏皱了眉,“可若如此,南北一役,他落得那般境地,为何飞鸢卫从未被调派过?”
“会不会,那位太妃是谬传?又或者……摄政王根本不知道自己持有飞鸢令?”
“那时穆白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自己本精心设好的局,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团乱,丘独苏只觉烦闷。
叶重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辜家小女在宫里,辜振越也被调遣至西境驻扎,龙武军如今更是由祁澈所统领。只要飞鸢卫不出现,郅都城内翻了天也不过便是你一句话的事。”
“但飞鸢卫,绝对是个祸害。”丘独苏的眼中起了杀心,“摄政王也是。”
叶重梅听出他在暗示什么,脸色微变,“独苏,我提醒你一句,他与季无虞已经成亲了。”
丘独苏滞了几秒,似乎想到了几个月前虞园大婚,他藏在观礼的人群里,隔着沿街飞洒的花瓣,看见了同骑一马的季无虞与祁言。
季无虞笑得极为开心,至少比在自己面前开心。
重逢后的这么些年,她在自己面前,有委屈、有诘问、还有眼泪,总之……少有开心。
这些年,她过得应该不错吧。
官途亨达,在短短几年内便步入中堂,享受着别人一辈子都够不着的位置,她有朋友,有亲人,甚至还有一个,似乎很爱她的夫君。
无论从哪点上来说,都是人生赢家。
可现在,她的安稳人生,大概注定要被自己断送了。
丘独苏的眼如寒潭般深不见底,泛着微凛的冷意,
“为保万无一失,祁言必须要死。”
叶重梅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年麓苑的那一刀如果更深一点,就好了。”
至少那时,还没有覆水难收,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
“先生,摄政王在前边。”
木泊的话将丘独苏拉回现实,丘独苏对上了季无虞的眼神。
她眸色极淡,但在场任谁都知,她的眼底正翻涌起一阵风暴。
“给王爷请安了。”丘独苏的声音传出来,懒洋洋地未见一丝波澜,“只是陛下召见,臣还着急面圣,便不下轿了。”
祁言第一反应是看向季无虞,见她面色如常,便转而朝丘独苏冷笑一声,
“自然是陛下的事重要。”
丘独苏抬了抬手,轿夫便又抬起轿子起驾。
季无虞转过身,望着丘独苏离去的背影,突觉身子一阵虚浮,若非祁言扶了一把,只怕是要直接跌坐下去了。
“眉妩,要不要传轿撵?”
季无虞摇了摇头。
在回程的马车上,她脑中总会想到大婚前的某一夜,丘独苏突然到季府来。
和从前一样,没走寻常路,翻墙来的。
季无虞吓了一大跳,丘独苏则将一个木盒,递给她。
打开盒子,里边是一摞纸,她随意翻了翻基本上都是些田契地契之类的。
正当她还疑惑时,丘独苏开了口,“那些金银珠宝我不方便给你送来,便都置换成了田产,那庄头是我的人,值得信赖,你也不用太操心,只管每年安然收钱便是。”
“不方便送来……”那些价值万钱的契约在季无虞眼中便如废纸一般,她只关心一点,“所我成亲那日,师父也会不方便来吗?”
“那日陛下要上大觉寺听禅,我需陪同。”
“怎么刚刚好撞上了那日,是陛下刻意安排的?”
陛下不会允许扶子胥和摄政王一派走得过近,季无虞猜都能猜得出这大概会是自己师父主动提出来献殷勤的。
丘独苏没有回答,只道:“皇室会派别的人过来庆贺。”
见他在躲,季无虞索性挑明了,“可我成亲那日,我所有的亲人都会来。”
亲人。
这个两个字戳中了丘独苏的心,他眉头紧皱,有几分愠怒之色。
“无虞,你何必一直紧抓着这点不放?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一直有怨,有恨。可这世上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去爱你,你为什么不去怨不顾你尚在腹中还要赶回郅都的父亲,不去怨明明知道先帝在一直追杀季家还非要强行生下你的母亲,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我陪了你长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