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虞轻咳一声,“不得无礼。”
温眠眠:略略略。
“温家小姐性情洒逸,是不羁之人。”
季无虞只觉着这皈宁大师口才还真是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是……”
“笨啊。”季无虞拍了拍温眠眠的脑袋,低语道,“你方才在人徒弟面前,把你爹都抬出来了,人能不知道吗?”
温眠眠悻悻然地躲到了身后。
季无虞在心里暗笑,上前几步在皈宁大师的示意下,和温眠眠一同坐在了他对面。
见她坐下,皈宁大师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此次前来,所求为何?”
大抵是面前之人行事太过规整,季无虞竟徒然生想要搅和的心思,她轻笑一声,“大师耳目具慧,我求什么,大师不应都知着吗?”
“贫僧不过天地之内一米粟,不如卜者一般有通天晓地之力。”
虽这话说的也确实是,但季无虞却总觉着他在自谦,便抿了抿唇,如实说道:
“我此番前来,是为还愿。”
皈宁大师没有急着继续问,只是执着牺杓舀了些溪水于季无虞二人面前的茶碗中。
这未经煮过的溪水,纵然是大觉寺的,她二人也不敢仓促喝下。
季无虞有些尴尬地又开口,“大师这是……?”
皈宁大师抬眸,也不恼她的抗拒,只问道:
“大人所求,可得否?”
季无虞微愣。
那段时日,自己心里所想的,只有祁言身上之毒。
她自认不得慧根,不信神佛之事,可独独为了祁临弈,爬了那九九八十一级台阶。
和病急乱投医似的。
“大师是问,那日在大觉寺所求?”
皈宁大师手上转着的佛珠停了下来,“大人知道,贫僧说的并非这些。”
季无虞有意同他兜圈子,“那大师说的,是什么?”
皈宁大师将佛珠放下,如靴皮般的绉纹下,双眸不见一丝波澜。
“大人入仕的初心,可还在否?”
这一问,实实在在把季无虞给问住了。
入仕为何?为何入仕?
这问题,师父、义父……一切自己身边的人,变着花似地问过自己。
而她的回答,也不尽相同。
当然,除了祁言。
这人与大多数人都不一样,跟没张嘴似地,自己想做什么,说了便点点头,什么都不会问,只笑着望着,随即应下一切。
她正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皈宁大师,身侧便传来有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不是说皈宁大师今日闭关吗?”
“夫人…夫人,是闭关呢,”无慧没拦得下来,见着皈宁同季无虞温眠眠二人同坐,连忙规矩地行了礼,“师父……”
皈宁大师点了点头,示意他勿言。
而这一群人中,最先出声的,是温眠眠。
她在盯上擅闯进来的女子的那一刻,脸色便不佳了,“储文秀!?”
储文秀也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和见着什么不净之物般,“你怎么在这?”
季无虞见这二人剑拔弩张,尴尬地往后挪了两寸。
温眠眠反手搂过季无虞的腰,素日里软软的音色此刻还沾了几分玩笑似的威胁,
“你说了帮她教训她的。”
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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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喜欢她,改日她若再冒犯,你把她打一顿都成,可现今你是同我出了门,你爹要是知着了你在大觉寺同她起了冲突……”季无虞耐心地同温眠眠讲道理,“以后你再想和我出来,可就难咯。”
她好生劝着,温眠眠都听了进去,储文秀却不领情,她剐了一眼,柳眉微蹙,“你是何人?”
季无虞总觉着她这话,虽非盛气凌人,却带着居上位者的姿态,惯使人牵着鼻子走。
微皱了皱眉,便站了起来。
她在女子之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高的,但比上这储文秀,竟还矮上半个头。
季无虞抿了抿唇,忍不住想看看她是不是踩了高跷来。
见她不说话,储文秀面有愠色,走上前几步,似要把季无虞瞧真切了。
皈宁大师却起身,拦在了季无虞面前,同储文秀微躬身,“贫僧如今确在闭关,施主请回吧。”
“若大师真是在闭关,妾身自不便打搅,但……”储文秀侧目看去温眠眠,又道,“温家小姐都在这儿呢。”
这话敬语具备,礼数周全,可偏就听了人心里不舒服。
季无虞忽而明白,为何温眠眠同自己说这储文秀话里尽是软刀子了。
“你!”
温眠眠知着她又在挤兑自己,正想冲上去,心里又惦念着季无虞方才同自己说的,便瘪着脸,气鼓鼓缩到最后去。
可季无虞怎么会让她受这般委屈?
她径直上了前,下巴微昂,“关夫人,佛门乃清净之地,您为一己之私,遣散香客已足以引人诟病,惊扰皈宁大师修行更是犯了大忌,这前后两条哪条传了出去,于储、关二家的名声而言,只怕是哪儿哪儿都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