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虞双手抱胸,面色不虞,说道:“我来找你喝酒。”
辜振越本手里抱着个暖炉,闻言都想直接砸了来。
他强行咽下去了之后,一脸不解地望着季无虞,说道:“季姑娘,你知道你眼前的这人,还生着病吗?”
“知道啊。”季无虞手撑着头,说道,“又没说让你喝,我只是……自己忽然想喝酒了。”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辜振越似乎也觉察出今天的季无虞……
很是古怪?
季无虞沉默着没说话,她心里实在憋屈,面对辜振越,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木头来理解个大概。
辜振越见她没说话,便笑着起身,在一旁扒拉出两壶酒,放在桌上,说道:“就这两坛了啊,本打算等我身体好点再喝,现在算是便宜你了!”
“辜振越,够义气!”
季无虞忙不迭地打开了其中一壶的盖子,一阵酒香四溢,把自个儿勾得,都要直流口水了。
她扶着辜振越上床继续躺着后,便直接拿起那一坛酒对着自己嘴就是一顿猛灌。
没灌进去的酒水从两边冒出来,都把自己的衣领口给打湿了。
辜振越被她这生猛地动作给吓着了,赶紧拦住,说道:
“诶诶诶!你可别喝这般猛,要是醉了我可没法送你回去。”
已经被灌了一小坛的季无虞,很是不屑地说道:“我酒量你还不清楚,才不要你送。”
“我当然知道你酒量好,可也不是这么个灌法啊。”辜振越着急忙慌地拿了帕子就给她擦。
季无虞冷静了下来,将酒坛子往旁边一推搡,便不再动作了。
辜振越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今日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不如和我直接说说吧。”
一向自比五斗先生的季无虞此刻竟有些呆傻了。
她抱着酒坛子,半眯着眼,
“他是不是要成亲了。”
“他?”辜振越微怔,“谁啊?”
不知为何,“祁言”这两个字在此时,这般难以说出口。
季无虞又一次将盖子掀开来,想继续喝。
这可把辜振越吓坏了。
“诶哟姑奶奶!您可别喝了。”
辜振越连忙把酒坛子夺过去,季无虞一下趴在了桌上,看起来委屈得紧。
“到底怎么了?”
他耐着性子,小心询问,季无虞却一直侧着趴在桌上,好一会才舍得露出一只眼睛,盯着辜振越,问道:
“他为何昨日没有来马场?”
辜振越这下知道季无虞在为谁而愁了。
只是昨日……
祁言又一次病倒了,昏过去还不忘拉着白缨的手,似乎要交代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辜振越心里了然,他是在惦记自己面前这位呢。
可祁言早就告诫过自己,有关冬枯的一切都不可告诉季无虞。
他犯了难,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季无虞见他没说话,低了眸子,趁他愣神之际,夺过酒坛子,一饮而下。
辜振越没拦住,一坛酒便这般见了底。
他眉头紧蹙,抿了抿唇,问出了自己始终不敢宣之于口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临弈?”
这一问,季无虞好似听见了钥匙扭动锁眼的声音。
可她不知道,门后是什么?
“什么是喜欢啊。”
她问完这句,眼眶便红了。
这样的问题,太使她想起那个夜色微凉的晚上。
她与祁言对坐,而所有的温情,在那一句“我对你,能有什么”之后戛然而止。
栖梧宫的日日夜夜,她或许生过旖旎。
但在那一夜,便只能止步于此了。
对于祁言,她该是早便给自己答案。
在朝元十八年的那个夜里,
纷纷攘攘,而她只想摘月亮。
季无虞点了点头,却又不免觉得实在可悲。
她平生第一次真正知着何为喜欢,竟是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之时。
…………
凌霄殿上歌舞升平,祁升同时穆则举杯寒暄了几句,祁言却心不在焉地往台下扫。
没见着自己惦记的那个身影,便往白缨那瞥了一眼,白缨附耳过来,他便以手掩饰,低声轻问:
“季无虞怎么没来?”
白缨犹犹豫豫地开口回答道:“季大人好似是病了?”
祁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会忽然病了。”祁言心里觉得蹊跷,“今早上不还好好的?”
“这……婢子便不知道了。”
“罢了,一会找楼影问问。”
祁言摆摆手示意白缨退下,心里实在担忧,下意识又看去,却不期然和时穆白对上了视线。
时穆白今日的穿着仍旧是九黎族的样式,满头的银饰随着动作的幅度叮当响。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望向祁言的眼神也是坦坦荡荡的玩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