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祁言心里便蹿起了一股子无名火。
若非楼影来和自己通风报信,他还不知道季无虞背地里快要成了人家的压寨夫人了,而最后还偏偏就留了这么一个活口。
当然这事,辜振越是不知道的。
“是。”
祁言打算悄无声息绕开这个话题,“她应当是早就看中了那块地,才下定决心要剿灭了千坪寨。确实也没辜负她,绿翘茶产量虽算不上太高,但品相极佳,作为贡茶都是上等。”
说到这,祁言的脸色也缓了下来变得柔和,说道:“她也是聪明,这头得了郅都这边的夸赞,那头便借着御茶的由头将余下的分销四处,物以稀为贵,价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辜振越没忍住噗嗤一笑,调侃道:“我记着她祖上是有经商的,看这做派,是没忘本。”
“她厉害着呢。”祁言有心和他卖弄季无虞这三年的所作所为,说道,“疏通沟渠,大兴水利,修建商道,亲自和沅水县人上山种茶,下山锄地,还办了几个学堂,没事还会去来教学生读书。听说新上任的几个县令,辰州知府都会叫他们先去沅水逛一圈再去辖地就任。”
“真不知道这丫头哪儿来那么多精力。”辜振越忍不住惊讶道。
“那可是季无虞。”
“也是,季无虞……的确不是一般人,诶,不过!”辜振越刚感慨完,又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文官三年一考,那她这次回来,是……去哪儿?”
祁言收敛了笑,说道:“御史台。”
辜振越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忽然暴怒,吼道:“祁临弈你疯了吧?”
“怎么了我就又疯了?”
“你忘记裴泠沅什么下场了吗?你就让季无虞去那?你是想要她重蹈覆辙吗?”
“重蹈覆辙?”祁言挑了挑眉,似乎很是不认同他的话,说道,“辜振越你记住,季无虞不是裴泠沅,也不是什么别的人,她有她自己待人处事的那一套,也有保全自己的方法,不需要你在这替她在这做过多的担心。”
辜振越闻言,嘴巴瞬间熄火了,没再反驳他,蔫吧了一会,又问道:“这又是你的注意吗?”
“不是。”祁言仰着头,“吏部铨选一事,我没有参与。”
“居然不是你安排的?”
辜振越有些惊讶。
祁言无语,“在你辜大将军眼里看来,本王就尽会干这缺德事是吧?”
“明明是你之前便是将季无虞一声不吭地就扔到了沅水……”辜振越越说声音越低,最后被祁言一记眼刀直接逼得只敢嘟嘟囔囔,道,“难免使人这般想。”
“本王忙着呢,没空搭理这事。”
是,没空搭理季无虞回京一事,有空和自己在这侃大山。
辜振越在心里给他狠狠翻了个白眼,问道:“她何时回来?”
“明日。”
辜振越一挑眉,“你要去接她吗?”
祁言觉着有几分古怪,“我去接她干嘛?”
辜振越清了清嗓子,“老早些的时候澈儿就给我告了假,若是刚巧季无虞明天回来,想必是去接她。”
碰巧祁言倒了杯新茶,送到嘴边时思绪不知去了何处,犹豫了片刻便一饮而尽。
“简直牛饮。”
辜振越头次在喝茶这事上这般形容祁言。
祁言白了他一眼。
“你说你这般不淡定,见着了可怎么办呢。”辜振越似乎真在为他担忧,“不会吓得都不敢看人家了吧。”
祁言攥着手中的杯子,脑子里隐约闪过把这杯子塞他嘴里的想法。
见他吃瘪,辜振越笑得更是开怀。
…………
第二日,城门外,祁澈殷勤地扶着季无虞下了马车,望着她惨白的嘴唇,一边拿过水壶递给季无虞,一边忍不住苛责一旁的留葵,“你这一路上是怎么照顾姐姐的?”
留葵平生遇着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季无虞,见着面前这个穿金戴银还有些“凶神恶煞”的权贵之人,只觉得腿有些软,抖着声线,
“是……是婢子失职。”
正要饮水的季无虞闻言将水壶放下,瞪了眼祁澈,“留葵这一路自己都吐得不行,你别说她了。”
祁澈这才收了眼神,想着季无虞方才的那一眼,语气还颇委屈,“我只是担心姐姐。”
“知道,知道。”季无虞哄着他,“你最关心我啦!”
季无虞“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方才的不适才稍稍缓了来,她把水壶递给留葵,小声道:“千万别喝多了,一会又吐。”
留葵赶忙接过。
祁澈偏是见不得她对旁的人好似的,嘴又一撇,季无虞只得是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就委屈上了?”
“才不敢。”
祁澈嘟囔完就帮季无虞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