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辜振越去肯定没关系,但偏偏有个祁言。
“不去。”季无虞闷闷地说道,“游船什么的,不都是给那些高官择女婿的么?”
南楚确实有这传统,有些闺阁小姐会特意选在这天出门来逛街游湖。
说是为了庆祝,实际上也有为自己觅良人的意味在。
“怎么?”辜振越闻言挑眉,说道,“怕自己被哪儿家小姐选上啊?”
“什么啊……”季无虞只觉着辜振越专门给自己添堵来了,“你这种把戏无趣极了!”
“逛逛也好,说不定还真能遇着一段良缘。”
季无虞不想理他,祁澈在一旁捧着道:“姐姐这般优秀,哪儿需要自己找啊,人眼巴巴就贴上来了,我方才还看见那位探花郎邀姐姐呢。”
“探花郎?谁啊。”
“人家叫宋岁桉。”季无虞说完人名字又急忙撇清关系,“澈澈你可别瞎说,我并不识得他,是前几日游街才见着的。”
“诶这名字……本将军倒是没什么印象了。”
季无虞并不关心,耳边听到了点动静,侧身过去,却刚巧迎上一只脚踏出门槛的那人。
文纨姑姑撑着伞,他立于阴影下,低头看路,抬头便看到了季无虞。
明明只是细雨微斜,季无虞却感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也如置寒冬般,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此时祁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几乎是下一秒,就脱口而出一句,
“怎么没撑伞?”
几分叹息,几分无奈。
酒没醒吧?
季无虞没领情,心里抱怨着没他那般娇气,面上却恭恭敬敬给他行礼问安。
“摄政王万安。”
祁言微垂眸,季无虞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听着说一句“免礼。”
身后的辜振越大喇喇地拉过他,又朝着季无虞嚷了声,“无虞姑娘,要不要去呀!”
祁言也回了头,季无虞看到他那双好看的眉毛皱了片寸,随即笑着说道:
“不了辜将军,我还有事。”
求个礼数周备,季无虞和祁澈是打算等到他二人各自上马上车后才打算离开。
车軲辘还没打转,文纨姑姑忽然跑来季无虞面前,将伞塞给了她。
季无虞本发愣,文纨姑姑扔下一句“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便走了。
季无虞呆呆地留在原地,手不断地摩挲着伞柄上的花纹,祁澈似乎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异常,出声将季无虞拉回神来。
“姐姐,我来帮你撑吧。”
“这怎么好呢?”季无虞浅笑,然后伸手将伞撑开。
马车随着马夫一拉缰绳开始往前走,侧旁的辜振越独骑高头大马,临了走时还不忘用下颚指了指季无虞冲她笑,季无虞低头没敢去看。
…………
郅都城最繁华的街道,便是依着通济河建的朱雀大街,季无虞和祁澈并行走在街上。
“怎么感觉姐姐,话变得少了?”
祁澈忽然一问让季无虞有些不知所措,望向一旁的通济河,河上有船只划过,有几个女孩在上头嬉戏打闹,而其中有一个坐在船头唱着越人歌。
季无虞有些感慨地说道:
“有时候看到的东西多了,心里的话便多了,嘴上自然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我只怕姐姐总是憋着,会不开心。”
季无虞听完祁澈说,心里徒增眷恋之情。
“姐姐怎么会不开心呢?”
祁澈眼中尽是担忧,说道:“姐姐都要上任去沅水了,姐姐现在还在我面前,都不愿意多说,若是离的远了,只当是没我这个人在了。”
“怎么会呢?”季无虞抚了抚祁澈的发丝,说道,“即便姐姐到了那边,也会给澈澈写信的。”
“可沅水那般远……”
“方才那位摄政王不是说了吗?”季无虞极少这般正式地称呼祁言,说的自己都有些不自在,道,“如若做的好,能连升三级呢,到时候肯定能在郅都碰着了。”
季无虞说着说着眼神里便闪过一丝担忧,自任职委书下来那一刻起她就不停地找着和沅水县有关的所有文卷,反反复复也不过就是什么“黔中蛮”“武陵蛮”的。
总之没一句好话就是了。
直叫季无虞看了头疼。
但此刻祁澈在面前,她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忧虑,只道:
“姐姐肯定会回来的。”
见祁澈眉头还在皱着,季无虞的步伐停了下来。
春雨此刻已经停了,她伸手将祁澈握着伞收了,望向此时的河面。
这条贯彻郅都城的百年长河,如同她此时的心境,总是习惯于将波澜隐于表面之下。
“方才在宴会上,我听见了一些声音……大概是在惋惜我吧。”季无虞说完不在乎地笑了笑,“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