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把她扯进来?”
“下个月省试,她是不是要来?”
“是。”
“那你还说没把她扯进来!”
丘独苏说完一拍桌子,连正厅的三人都给听见了。
“他们俩是在……吵架?”
温眠眠小声问了一句。
季无虞“哼”了一声,说道:“温先生脾气向来平和,从不会拍桌叫板,这一听就是那位扶先生干出来的。”
蔡知微连忙劝道:
“无虞,不可无礼。”
季无虞乖巧地点点头,温眠眠打趣道:“季姐姐还在气头上呢,那人说话也忒不好听了。”
季无虞觉得她说的话有些怪,顺着自己心中疑问说道:“嗯?他以前不这般么?”
“以前?”温眠眠皱了皱眉,说道,“扶先生来咱们家少的很,我这还算是第一次见着呢!”
第一次……
可扶子胥不是说和温玦是旧时之交吗,既是故友,为何和温眠眠是第一次见?
蔡知微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说道:“扶先生是最不喜规矩之人,来去如风,甚少上府,就算有也就是在书房小坐。”
“这就奇了怪了,一个如闲云野鹤之人,却困在这全天下最大的樊笼里。”季无虞说罢嗤笑一声,想起那日廷筵,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自己跳进来的?”
蔡知微尴尬一笑,“或是心境不同了。”
…………
“你少嚷嚷!”温玦平心静气地和他说道,“一会又把她们招来了,特别是季无虞。”
丘独苏听到后面三个字总算冷静下来了,说道:“美缺,我和你认真地说。”
温玦坐了下来,似乎很认真地在听。
“这是我们上一代人的纠纷,我不想把她扯进来,朝廷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丘独苏说完看了温玦一眼,说道,“若是日后出了事,你指望谁来兜着她?你吗?”
丘独苏仿佛说了什么极好笑的话一般勾了唇,语气里带尽轻蔑,说道:“温美缺,你别忘了,你连自己的学生都保不住!”
季无虞说温玦性子极好,这话不假。
丘独苏此言极尽嘲讽,又字字往温玦心口插刀,可他不恼更不怒,轻笑两声,说道:“那你还是不太了解你这个徒弟啊。”
“什么?”丘独苏抬眉。
“就像你方才嫌弃人家汤圆搓得不好,人家说凡事都有第一回 。”
“这和搓汤圆有什么关系?”丘独苏皱眉完全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这和第一回 有什么关系?”
温玦一脸嫌弃,却又十分耐心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她总要长大的,总要走出你的羽翼。而且……”
他叹了口气,说道:“陆府三年,王府一年,还有宫里这几年,人家早就长大了。”
“你是在责怪我没有照顾好她吗?”丘独苏反问完又叹了口气,喃喃道,“可,叶重梅出事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后面我也……是楚明帝他……”
丘独苏说着说着话就散了,没敢再说下去。
“独苏,我早就听你说过无虞,七窍玲珑,锋芒毕露。我还挺开心觉着这孩子倒是很有她娘的风范,后来你把她托付给陆其远,我还伤心了好一会。”温玦非常平和地叙述完又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哀叹,说道,
“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样子吗?”
丘独苏没说话,温玦便继续说了下去,说道:“她当时还只是栖梧宫的小宫女,怯生生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这不是她。”
丘独苏说这话时几乎是笃定般。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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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独苏这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当然不是她,我虽没见过小时候的她,但这么久相处下来也能窥见一二。”温玦说道,“她天生反骨,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善茬,可偏偏现在,就像颗穿手链的珠子般滚来滚去。”
锋芒内敛,珠玉裹之。
丘独苏思量了半天,没说话。
“人家屁大点大,你就把人家扔在陆府不闻不问,甚至还硬逼着她不说自己是谁自己叫什么?”
提起“名字”,丘独苏总算是找着理了,怒驳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保护她,况且你明明知道她的名字是……”
“你和我解释有个屁用!”温玦难得的用词不雅,“丘独苏,无虞的妆奁里有一根簪子,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被她保护得好极了,她搬去小院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滑了出来,我看到上面雕了朵紫荆。”
丘独苏愣了愣。
温玦继续道:“一开始我以为你送的,后来再一问才知,是她的朋友因为她总念韦应物那首诗特意给她雕的。”
丘独苏自是知道他说的哪首诗。
这诗还是自己很多年前在悬云峰时无意间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