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一一打开看,这些都是她收藏的一些名家字画,她小时候很喜欢书画。
如今倒没那么喜欢了。
她神色淡然的翻看,然后卷起来,内心已经难有波澜,最后一卷,她拿起来,打开。
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
她睫毛扇动一下,目光细细的扫过这画卷上的每一个细节,这幅画,她从前已经看过无数遍。
画卷的角落,还有她七岁那年落下的小印。
她指腹轻轻抚过那枚小印,眼里多了留恋。
“这幅画带上吧,其他的,不要了。”
夏竹笑嘻嘻的应下:“是,奴婢这就拿去装箱。”
夏竹抱着画退下,紧接着青芝匆匆走进来。
“姑娘,老爷刚从宫中下朝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大夫人都被训斥了一顿。”
桑宁眉心微蹙,起身:“你去帮我备碗安神汤。”
“是。”
桑宁走出了自己的寝院,前往主院。
才走到前厅的门口,便听到里面谢承安的喝斥声。
“之前就让你和长公主多走动,结果现在谢家设宴,你连人都请不来!”
大夫人低声辩解:“长公主很喜欢桑宁,桑宁的生辰宴,我亲自去请,她却避而不见,我看,怕是长公主得了些什么风声……”
谢承安脸色微变,长公主是当今陛下嫡亲的姐姐,关系亲厚,长公主得到的消息,自然也是最快的。
三皇子贪墨军饷,导致沧州险些失守,陛下震怒,已经将三皇子下狱,而谢家是三皇子的舅家,只怕现在陛下也对谢家迁怒……
大夫人担忧不已:“三皇子被下狱,贵妃也被幽禁,只怕谢家会受牵连。”
贵妃正是谢氏女。
谢承安眉头紧锁,忽然悔恨不已,当初就不该贪图一时虚荣,送妹妹进宫!
如今卷入这夺嫡之争,三皇子又烂泥扶不上墙,反而牵连谢家危机重重!
谢承安犹豫着说:“要不明日,桑宁的生辰宴还是不办了,长公主都避而不见,陛下必定对谢家有所不满……”
忽然外面传来说话声。
“大姑娘怎么在外面站着,也不进去?”
谢承安脸色一变,喝斥:“谁在外面!”
桑宁看一眼殷勤好心的赵姨娘,微凉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划过,然后提着裙子走进了花厅里。
年轻的赵姨娘心里一阵没由来的发麻。
她福了福身:“父亲。”
谢承安喝斥:“你还敢在外面偷听我说话!”
赵姨娘端着茶水施施然走进来,连忙安抚:“老爷息怒,大姑娘大概也是无心的,妾身来给老爷送茶,没曾想就撞上了。”
谢承安更恼了,斥责桑宁:“你是越发的不像话。”
他又瞪向大夫人:“你怎么教的女儿!”
大夫人忙给桑宁使眼色:“桑宁,还不快给你父亲认错。”
这点小事,原本不值得这样大动肝火,可谁让谢承安今天本来就焦头烂额的火大,桑宁撞了枪口了。
桑宁沉静的开口:“父亲息怒,我听说父亲这两日睡不好,特意送来安神汤,没曾想正好撞上父亲在说朝中大事,我不想冲撞,所以在外面等候。”
一番话滴水不漏的解释清楚。
谢承安脸色一滞,忽然看到桑宁身后的丫鬟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这个大女儿,还是一如从前的贴心懂事。
谢承安轻咳一声,又一拂袖:“这朝中之事,你一个姑娘家少掺和!”
桑宁微微低头:“父亲教训的是,朝政之事,桑宁不敢置喙,只是方才听到父亲说起我的生辰宴,我倒是觉得,明日生辰宴,该大办。”
谢承安狐疑:“为何?”
桑宁从来不是喜欢这些虚荣的人。
桑宁缓声说:“谢家又没有罪过,为何要低调?沧州虽说险些失守,但最终还是打了胜仗,三皇子贪墨,如今也已经被下狱,现下京中,都是好事,不是吗?”
谢承安眼睛一亮,忽然茅塞顿开。
是啊!陛下疑心谢家和三皇子是不是勾结一起贪墨军饷,如今谢家更应该主动和三皇子割席!
三皇子下狱,谢家就该大摆宴席!也能证明谢家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谢承安一拍桌子:“那还是大办!桑宁出阁前最后一次生辰宴,应该大办!”
桑宁点头:“父亲英明。”
谢承安又摆摆手:“行了,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安心待嫁,婚事要紧。”
“是。”桑宁又看向赵姨娘,“今天绣娘送来的衣裙我不大喜欢,毕竟要作为陪嫁,不好失了谢家的脸面,我听说赵姨娘绣工不错,不如请赵姨娘帮我做两套春裙?”
赵姨娘脸色微变,她又不是丫鬟!
她是绣娘出身,如今正得宠,最讨厌别人说她从前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