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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鲜(29)

作者: 恪非 阅读记录

“我有什么好学的?我最后高考考的并不好,余老师让我回去复读我拒绝了。”

忍了三年,哪里还有勇气在那个地方在忍第四年。

余杨闷声笑:“你现在确实不该叫余老师,你应该改口,喊爸。”

周小荻耳朵尖有点红,眼睛飘飘看着别处,就是不给个反应。

余杨接着说:“我爸人好命不长,得了癌症没多久就去了,我妈改嫁,我的继父,一个测谎专家。”

周小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靠谱,测谎仪记录出的证据警方会承认么?

余杨像是明白她想的:“警方不会承认。”

那为什么——

“但能测谎就够了,只要能甄别出谎言,他们本就人心惶惶不需要怎么激,心里放线就崩了,到时候再问什么都简单了。”

“真能甄别谎言?”

“大多数能,除非你是个演技高超的能随心所欲控制住自己呼吸脉搏的速率、血压和皮肤湿度的完美演员。”

周小荻忽然突发奇想:“那我能测你么?”

“测什么?”

“测你到底爱不爱我。”

余杨挑眉,唇角抿了一下:“随意。”

----

余杨的继父张瑞业是第二天早上到的,他也是曾是公安系统的干警,最后因为沉迷于测谎技术出来单干了。

将仪器的传感器、主机和微机线纷纷接好,张瑞业说道:“好了。”

宋慈航还是不大看好这个技术,他抽了抽桌子上纷乱的线,撇撇嘴:“这能行么?”

张瑞业抬眼:“要不你试试?”

宋慈航蠢蠢欲动,刚要答应脑袋一拐弯,哼了声:“我试什么,又不是我提议的,余杨要不要你试一下。”

——“好。”

他答应了。

张瑞业也看了他一眼。

说:“以前你很不屑的,说是骗人的玩意儿。”

余杨笑了,任着他将管子和线插入自己的手臂中,笑了笑说道:“是啊,因为我现在想骗人了。”

将一切弄好,张瑞业看着显示屏上起伏稳定的线谱,扭头问周小荻:“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

周小荻顿了顿,问:“可以吗?”

张瑞业点点头:“机器不会说谎,人的生理指数也不会。”

周小荻想了会儿,问道:“余杨你爱我吗?”

宋慈航有些想笑了,果然是热恋中的情侣,满嘴离不开爱不爱的。

余杨抿唇:“爱。”

呼吸脉搏的速率平稳、血压正常、皮肤湿度没明显增高。

周小荻:“余杨你从高中开始喜欢我?”

余杨:“是。”

线谱依旧起伏有序。

周小荻:“余杨你嫌弃我吗?”

呼吸速率加快,脉搏跳动速率明显升高,余杨皱着眉头:“我不喜欢你问这种以伤害自己为前提的问题。”

周小荻笑了,低下头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那好,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余杨,你骗过我吗?”

时间宛如静止下来,余杨抿着唇看着她。

呼吸速率降下去,脉搏保持平稳,血压正常,皮肤湿度依旧和先前一样。

余杨右眼皮轻微跳了一下,说:“没有。”

一切参数指标仍然和之前没有区别。

可周小荻的心却不断的往下沉。

她知道,余杨撒谎了。

避鲜08

张瑞业取下余杨手臂上的管线,偏过脸望着周小荻:“怎么样?”

周小荻恍过神,“挺不错。”

沉默了会儿,又问张瑞业:“真的没有人能在测谎仪面前说谎么?”

张瑞业沉思片刻,“可以这么说,其实测谎仪说白了是一种心理战术,首先它明白的着告诉你,它能戳破你的谎言,你的生理指数会出卖你。有心里素质差的会直接缴械投降,有些人心理素质好,偏偏不信生出逆反的心理,这时他的整个思维和精神都比较激动,相对于内心坦荡的人而言,心率会更快、呼吸速度也会增加,皮肤湿度升高,仪器进而得到反馈。”

周小荻低着头,走到余杨身边,从身后握住他的手。

掌心干燥并没出一点汗。

周小荻问:“有没有能在撒谎的前提下这些生理指数都不变?”

余杨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出了些冷汗,回头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周小荻摇摇脑袋,盯着张瑞业。

张瑞业也盯着她,将桌子上的仪器收好:“周小姐,我可以这么说,这样能精准控制住自己生理指数的‘演员’万里挑一,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那就是他打心底里一直给自己下暗示,直到让自己的潜意识也相信于此。”

————

郭建军和张田文坐在审讯室前的桌子前已经整整一天了,白炽灯打在脸上可以看见一种浮在蜡黄肌肤上的灰白。

郭建军靠在椅子背上,双手交握,塔拉着眼皮子:“警官同志,我们已经说了好多回了,那丫头在我们村里就是童/妓,要是不信,你可以回村里问问,谁不知道她?我们就是不该起了色心,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她因为嫖/资没和我们谈拢的问题,把我们都涮成了黑色,这不是——马山奇冤么?”

审讯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同志,她在检查春桃身上的伤口时发现她的外/阴呈现破损性撕裂,一看就是长期性虐/待形成。如今这些恶魔就坐在他对面,洋洋洒洒一副我是良民的姿态,看的她窝着一团心火恨不得抄起手边的瓷杯子砸过去。

才刚刚握住瓷杯子把手,审讯室的门就开了。

是宋慈航,他推开门,朝他们望了一眼,走过去,将厚重的窗帘拉开。

已经是白天了,暗室里突如其来的炽热的太阳光将郭建军刺的眼泪鼻涕齐流,正抹着脸,宋慈航大步迈过来,站在他们跟前问:“坐了一天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说还行,一说就真的饿的受不了了。

张田文歪着脖子问:“有什么吃的?”

宋慈航看他一眼:“你想吃什么?”

“面条。”

“成————”

吃饱了,吃撑了,脑袋才转的钝。

看着这个男警察同他们说话和颜悦色的,他们以为将面吃完后就能回家了,哪知他后脚就把他们带进三楼。

张田文跟在郭建军后面,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就被另一名警察带到另一间屋。

门被宋慈航推开,窗户掩了很厚一层窗帘,顶上吊着两盏白炽灯,枣红色的桌子上放着一台仪器,上面管线一根根排拢着。

案桌背后坐着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眼睛不大,眼神很亮——

就像是夏天高粱地上的太阳一样,直白的不带一丁点拐弯抹角。

看的让人莫名的觉得心虚。

郭建军的小腿有些软,宋慈航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到椅子上:“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外聘的测谎专家张瑞业。”

郭建军耳朵打了个鸣。

测谎专家。

他瞥他一眼,将头低下去,哦了一声。

张瑞业一直观察着他,直到他眼神飘下去才说:“你好。”

郭建军没敢接话。

张瑞业继续说:“因为你、张田文还有姚春桃三人的证词说法相差太大,而在司法审讯当中,证词的真实性又极其重要,所以局里面有必要对你们进行测谎,没问题吧?”

郭建军昂起头:“你随意--说的我们好像说了谎是的,真的是——”

张瑞业和蔼的笑笑:“你能支持我们的工作自然也是好的,对了你的老乡张田文将在另一间审讯室同时接受测谎。”

张瑞业只说一半。

两个人待在一处容易串供,但是分开后再将那些话重新一遍遍捋一遍就会有偏差了。

而偏差的产生一处恰好也是连接真实与虚假的线头。

郭建军吞了口浓的死人的唾沫,张瑞业将那些管线缠在他的手臂上,边缠边解释道:“这是记录你呼吸速率的线,这是记录你心跳频率的线,这个是记录你皮肤湿度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