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兮已往(9)
“风公子逗留颖城多日，不知这颖城风情可还入公子的眼？”
“确实不错！”风翊点点头，“颖城作为燕国都城，一个燕山是其屏障，可阻千军万马。一个颍河是其后盾，可育代代子民。”
“果然不愧是人称冠盖九州的风三公子！”燕景迤好不吝啬地夸赞，“字字句句皆与人不同。”
“翊好生惭愧！”风翊略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风公子此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游山玩水吧？”燕景迤把玩着茶盏，明知故问。
“呵。”风翊挑挑眉，“翊一江湖闲散人士，除了游山玩水之外，还有其他目的吗？”
燕景迤不甚在意地一笑，“风公子既来了，我们便明人不说暗话。”
“嗯？”风翊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原来子兮并未胡说啊！她告诉我燕国两位皇子寻翊有事，翊还以为她故意逗我玩，原来竟是真的。”他顿了顿，又道，“实不知翊何德何能，竟劳烦两位皇子等候。”
“风公子小小年纪便闻名于五国之内，又岂会是无能之辈？”燕景迤道，“迤今日等风公子来，只有一事相商。”
“哦？”风翊提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动作自然流畅，仿似方才说喝浓茶睡不着的人不是他。
“风公子设这红楼倒是别出心裁。”燕景迤环顾厢房，嘴角噙笑。
“全靠容公子经营得当。”风翊似乎毫不惊讶他知道红楼是他的。
“风公子当真交友广阔！”燕景迤意味深长地笑笑，“这韩国首富的公子竟也心甘情愿为公子所用。”
“翊与容公子自幼相识，我们之间不谈利益，只有朋友之谊。”风翊倒也不否认，而他的话更像一种澄清，“翊生性惫懒，这些事便只有容公子多费些心思了。”
“只是韩国离此甚远，红楼设立在此，怕是容公子亦有顾及不到之处。”他似乎话中有话。
“看来五殿下是想为容公子解忧喽！”风翊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水面却无涟漪。
“颖城毕竟还是我燕国都城，若有人一心想铲除这一方势力，不知风公子能不能顾得上呢？”被他戳穿心思，燕景迤却也无丝毫表情变化。
风翊闻言面色一寒，紧盯着燕景迤道：“只要五殿下不动手，翊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一个烟花之所出手。”
“这可难说！”燕景迤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心中也无一丝愧疚，“我那二哥可还一直盯着风公子的动静呢！”
“呵！”风翊定定看他片刻，轻笑一声坐直了身子，杯中茶温热，他浅啜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头，有些嫌弃地把杯子放下，“但愿五殿下这条船上的酒不若此茶苦涩，令人难以下咽。”
“风公子还真是直爽！”燕景迤失笑。
☆、清悦郡主
“然殿下须知晓一点。”风翊却并未笑，脸上反而多了几分严肃，“此种合作关系只是暂时的。红楼会负责殿下坐上那个位置的消息，与此同时，殿下亦要确保红楼在颖城的地位。若有朝一日，这种合作不可再持续下去，翊亦希望殿下不要赶尽杀绝。最重要的是……”他顿了片刻，见燕景迤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变化，这才继续说：“殿下亦知红楼的规矩，是以，还望殿下莫坏了红楼规矩。”
“景迤明白！”燕景迤也收了笑，换之一脸严肃，“迤也希望此次合作愉快！”
“既如此，翊便先行告辞了。”风翊站起，微微俯身一礼。
“景迤送公子。”燕景迤也跟着起身，与风翊结伴而出。
月影西斜，红楼也已靠了岸，两位少年人站在船头。
夜愈深，灯火愈亮。
“繁华万里江山，却被这乱世烦扰。”燕景迤语气中透着叹息，眼神却更加坚毅，“这乱世是时候结束了。”他微微侧头，看一眼身侧的温润公子，“不知风公子可否愿意与景迤一同共享这锦绣江山？”
风翊淡淡一笑，未语。
而燕景迤也不再多说，他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而他能不能被这位名动天下的公子选择，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对了。”风翊突然想起别的，“翊闻子兮似乎惹上了麻烦，不知殿下可知此事？”
“是有一些。”燕景迤并不惊讶他会此事，也并不隐瞒，“子兮姑娘救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恰巧触犯了某些人的逆鳞。”风翊接道，语气中不无嘲讽。
燕景迤沉默。
“五殿下。”风翊侧身，道：“子兮是翊之好友，翊亦不愿看她受到任何威胁，是以，此事还望殿下多多相助了。毕竟……”他停顿片刻，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毕竟对那人最熟悉的人是殿下。”
“子兮姑娘的安危，景迤不敢不放在心上。”燕景迤不在意他的语气，也不在乎他言外之意。
“如此风翊便多谢五殿下了。”风翊拱手道。
“风公子不必谢我！”燕景迤毫不放在心上，“子兮姑娘乃世间少有的风华绝世之女子，景迤自然不愿见其被人为难。”
风翊闻言有片刻的惊讶，随即换之了然的神色，微微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五殿下可是有未婚妻之人。”
“未婚妻？”燕景迆也笑，笑容中透着几分无奈，“这清悦郡主是何模样，景迤都不知晓。”
“沐王爷与王妃皆是仙人之姿，想这清悦郡主自是不会差到哪里。”风翊笑道。
燕景迆突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风公子前不久方在王府做客，不知可曾见过清悦郡主？”
“这郡主乃千金之躯，且又男女有别，翊怎有幸得见其面？”风翊瞥他一眼。
“也是。”燕景迆突然失笑，仿似为自己的唐突问话而羞赧，话中又有些惋惜之意，“沐王爷对清悦郡主呵护备至，自她三岁之后，便再也无人见过她。其实景迤幼时曾见过清悦几面……”他说着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清悦妹妹那时瘦瘦弱弱的，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其吹走，可她却一直面带微笑，两三岁的孩子便极懂礼貌，见了我这皇子也不怯。与我也甚是有缘，是以，皇后才请旨为我二人赐婚。”
“呵！”风翊神情也有几分恍惚，却又讥笑，“五殿下有一位命不久矣的未婚妻可不是件好事。”
“景迤亦知。”燕景迆也叹，“可清悦妹妹她……”
“沐王府的地位在燕国举足轻重，翊劝殿下还是三思而行。”风翊一脸淡漠，“若你日后让沐王爷的爱女受了委屈，翊想这并不乐观。”说完他冷冷地看他一眼，“子兮是翊之好友，殿下还是莫要打她主意的好。且以翊对她的了解，她万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翊也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最后一句话坚定不已，说完之后，招呼也没打，足下一个使力，便飞落岸边。
“这风公子管的未免有些宽了。”待他的背影消失，燕景迁这才愤愤道。
“是啊！”燕景迆点头，“确实管得太多了。这可不让人喜欢！”
“五哥对子兮姑娘……”燕景迁欲言又止。
“一个女子而已！”燕景迆低低道，“比之江山大业，不足为道。”
燕景迁闻言无声松了口气，虽然他也欣赏子兮，可若因此而与刚刚结交的风三公子闹翻，未免有些不值当。
然他不知道的却是燕景迆并未说出口的话。
燕景迆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风翊离开的方向，微微勾唇，“一个女子而已，可我燕景迆又怎能连得到一个女子这么容易之事都轻易放弃呢？”
燕国南城门人流如织，两匹白色的马慢悠悠地出了城门，马背上的两人并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城楼之上的两人看在眼里。
“五哥，你真的要这么做吗？”燕景迁看着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有些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无妨。”燕景迆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子兮可不是好惹的。”
“可五哥许诺过风公子会为子兮姑娘清除麻烦。”燕景迁有些不解，也有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