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往事(492)

“姓程的，你这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纳兰婉儿破口大骂。程黎平置若罔闻，面无表情的看着胡闹，道：“联系一下九爷，看看他们情况怎么样。”

胡闹摸出手机，试着给九爷打了个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提示无法接通，可见他们还都藏在地下暗堡里，根本没有走出来。程黎平心里挂念父母，低声道：“你们在这里待命，一会儿刘哥回来了，配合他和勇子发动反攻。沉住气，不要冲动。”

众人严肃的点了点头。只见程黎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猛冲过去，穿过一条矿沟，随即纵身一跃，攀附着藤蔓向更远处的矿沟奔去。纳兰婉儿紧追不舍，一颗颗机关炮弹打在程黎平身后的山岩上。火光浓烟此起彼伏，可程黎平的运气实在太好，竟然一颗都没有命中。

纳兰婉儿怒不可遏，驾机冲在程黎平前面，一串炮弹打过来，直接封锁住了程黎平的去路。程黎平开了一枪，随即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纳兰婉儿听到枪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按动发射键。一颗颗炮弹在藤蔓上炸裂开来，引燃了部分干枯的藤蔓，几分钟过后，一团团山火冲天而起，随之而起的烟雾反而阻拦了纳兰婉儿的追击。

程黎平借着烟雾的掩护，快速来到控制室附近。程红彬和蔡志全刚好跑到这里，见面后两人拥抱了一下，蔡志全却只是跟程黎平击了个掌，笑呵呵的说：“程哥，总算打回来了。再拖下去。我们就要憋疯了。”

程黎平笑道：“先打赢这一场，出去浪的机会多的是。”

程红彬指了指密林后的山壁，道：“平哥，那里有个入口，你钻进去就能找到大爷大妈了。”

程黎平皱眉道：“许俊霖呢？”

程红彬道：“已经抓住了，蔡牙石带人把他们押红岛去了。石牢造好后一直没人住，便宜他们了。”

程黎平道：“送红岛上去干什么？”他只是这么问了一句，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担心纳兰婉儿气急败坏之下拿许俊霖那批人出气，许俊霖等人反而要吃大亏。

程红彬焉能不懂程黎平的意思，可是他故作不懂，坏笑着说道：“这里在打仗，红岛更安全，见到嫂子我也好交差。”

程黎平苦笑不已，但又不能为了照顾许俊霖的安全无视自己弟兄的性命，便转身往山壁处的入口跑去。九爷早就安排了人手在这里接应，看见程黎平过来，马上推开一条窄窄的石缝让程黎平进去了。程黎平看了一眼，那人是个生面孔，或许是蛇爷手下的人。

“蛇爷在吗？”程黎平问。纳兰婉儿是蛇爷的女儿，他在这里，或许能够改变纳兰婉儿的想法。

那人急忙回答道：“在，在。不过九爷正看着他，不让他出去。”

程黎平点头道：“嗯，我去看看。”

在那人的指引下，程黎平又在昏暗的山洞中穿行十几分钟，这才来到最近的暗堡。山洞里又湿又闷，走到这里，程黎平已是满头大汗。不过来到暗堡，空气瞬时变得清新起来，而且亮堂无比，看上去跟五星级大酒店的迎客厅一样。

程黎平的父母就站在暗堡和山洞的接壤处，想必是九爷已经转告了程黎平即将到来的消息。看见程黎平快速过来，老妈满脸泪痕，紧紧抱着程黎平哭了起来。老爸虽然没有出声，却也时不时的抹着眼角。对于他们这两位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来说，这两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实在是一种折磨。

程黎平满腹心酸，道：“爸，妈，都怪我让你们受苦了。”

老爸和老妈同时摇头，道：“平娃儿，不怪你，我们知道你也不容易。”

暗堡里的众人都红着眼低下了头。自从跟了程黎平和刘卫国，他们走到哪里都是自由自在，杀毒贩子，劫富济贫，既有一种梁山好汉的光荣感，又觉得人生充满了意义。可窝在暗堡里两个月，说不出的憋屈难受，若非九爷和程红彬严令约束，他们早就偷偷溜出来谋刺纳兰婉儿了。

程黎平转过身来，又冲他们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也委屈你们了。”

众人情不自禁的抹着眼泪，道：“不委屈，程哥，不委屈。”

九爷叹了口气，道：“小程啊，你可算是打回来了。我一把年纪跑到这里来，可不想把老骨头埋进这山洞里。”

程黎平笑了笑，道：“九爷，辛苦你了。再过些日子，我把你们送到一个好地方去。”

第424章 父女最后的相见

众人也都知道这些日子程黎平等人虽然身在岛外，但每一步都走得步履维艰。不管是在内地跟张卫林、田璋勋那帮人的争斗，还是在海上袭击澳洲人的商船，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满盘皆输。所以今番重聚，除了激动之外，众人心里都是满满的欣慰。这意味着距离他们重见天日的日子不远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畅快，只有蛇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纳兰婉儿是他的女儿，程黎平此番回来，固然是带领他们走向自由，可那也意味着最终的摊牌。以纳兰婉儿在岛上所做的一切，死上十次八次都不多余，可是纳兰婉儿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自己对她没有养育之恩已经足够愧疚，如今亲眼看她走向末路，心里的煎熬可想而知。

程黎平拍了拍老妈的肩膀，缓步走到蛇爷面前。看见程黎平过来，蛇爷这才起身，冲程黎平勉强笑了一下。程黎平道：“蛇爷，不欢迎我回来么？”

蛇爷尴尬的笑道：“怎么会……我只是……对不起大家，都是我的错。”

程黎平摇了摇头，道：“她是成年人，选择什么样的路，就该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蛇爷，这怪不得你，也怪不得任何人。”

蛇爷没有说话，但是抬起头的时候，已然老泪纵横。程黎平同样也很心塞，抓着蛇爷的胳膊向山洞内走去。其余人刚想跟过去，却被九爷制止住了。

“程先生，我……”蛇爷哽咽着道，“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以前混社会，婉儿就不会失去父亲和母亲……她就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找一份顺心的工作，谈一个正经的男朋友，然后结婚生子……都是我的罪过，我的罪过啊……”

程黎平透过窗口的缝隙看向外面，纳兰婉儿指挥着四架直升飞机兀自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不远处的山头上，火势越来越大，滚滚浓烟在海风的吹拂下如同上古恶兽。蛇爷站立不住，倚在山洞的墙壁上，程黎平道：“蛇爷，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晚了，这就是命，一步走错步步走错。如果你想再争取一次，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纳兰婉儿愿意认输，我可以将她和许俊霖一起移交香港警方。至于判处什么样的刑罚，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

蛇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程黎平，待到他确认程黎平没有开玩笑后，竟然猛的弯下腰去，冲着程黎平深深的鞠了个躬。“程先生，你救我一次两次，现在又给我这个机会，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岛上被婉儿害死的兄弟和居民……”

程黎平坦然的受了这个大礼，叹道：“好了，你去准备一下吧。再打下去，这山火就无法控制了。”

蛇爷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待到程黎平回到暗堡，九爷似笑非笑的道：“你是在给这条小蛇一个机会，还是在给她女儿一个机会？”

程黎平心下一惊，脸上却面无表情的说道：“算给他们父女俩的机会吧。不管结果怎样，至少不要留下太多遗憾。”

程黎平的父母却很欣慰，因为自己的儿子始终像自己教育的那样，永远带着一颗仁慈的心。程黎平坐了下来，刘卫国刚刚打来电话，说何勇已经登岛了，已经跟丁二胡闹等人会合了。程黎平休息几分钟，马上带人前往另一个暗堡，将收藏在那里的高射机枪和平射炮搬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