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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8)

作者: 韩灿灿 阅读记录

徐程域并不认为一个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先生能有什么重要情报,但是……他一招手,一旁拿证物般捧着童雪的书籍的士兵立即上前,呈给徐程域。

大马上翻看童雪批注的徐程域神色渐渐肃穆起来,又翻了两页之后,他合起书,说了两个字,“带上。”

可以说直到出了城门,童雪才真正意识到徐程域说的“带上”不是把书带上,而是把她本人带上。她颠颠儿地骑在马上,看看前头望不到头的队伍,又望望后头见不到尾的队伍,很是迷茫,这是整的哪出啊,她就是来送几本书而已,怎么还就上马了呢?想来想去这事儿她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童雪虽说跟随师父常年在外奔走,身体素质还算可以,但到底还是不如那些上战场的男人,在终于可以下马休息时,她不仅腰酸背痛而且胳膊腿儿也已经没有知觉了。童雪手脚并用爬下马,脚一沾地腿就软了,即将跪地时,一只手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胳膊。那人手劲很大,大到童雪基本没什么直觉的胳膊都疼了。真是,还不如这么倒下。

“这什么身体素质……”这是徐程域扶住童雪后的评价。

童雪挤出笑,“谢王爷相助。”

徐程域“嗯”了一声,收回手,说了句“跟我过来”就往前方搭好的帐篷走去。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回过头,童雪稳稳地趴在地上。

徐程域低头看她,“……”

童雪抬头瞅他,“……”

半晌。

徐程域转身,留下一句话,“自己想办法过来。”

“……是。”

问了好多人,走了好久的路,童雪才到达徐程域指定的大帐,帐篷里已经坐满了人,徐程域坐在帐篷顶头的正中间,桌上摆了张地图。两边下手依次坐了人,其中她只认识一个,裴先。

帐篷里的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女人惊呆了,虽说本朝也有娘子军,但是他们这支可是纯爷儿们的军队,所以这个女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童雪在徐程域的示意下坐在裴先身边,看裴先的表情,大概也是刚刚才知道。童雪给了她师父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裴先轻点头。

老大没说话,众人也只好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讨论。

童雪读过兵书,而且她到的着实有些晚,现在讨论的都是一些细节问题,是故她听起来也不是很费力。其实童雪也没仔细听,当一个人的身体被疼痛折磨还不得休息时,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了,至少童雪没有那样的毅力,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她抽口气都疼的身体上。去他妈的大包子,她真的好疼啊!

“你呢?你怎么看?”徐程域的一个问题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童雪这里。

帐内一片肃静,童雪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被点名提问的人是她。怎么看?问她怎么看?她现在又冷又饿身上还疼得不得了,她看什么?她能怎么看?于是头脑一热,一句“自古冬夏不兴兵”脱口而出。

话刚一出口童雪就清醒了就后悔了,但是晚矣。整个帐篷都安静了,那种安静是能在这种嘈杂环境里听见呼吸声的安静。

童雪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发呆。

河水已经冻住了,水面一片平静,正午最炙热的太阳都化不开这冰水,阳光照在冰面上像是给这冰面撒上了一层细细碎碎的银子,闪闪发亮很是晃眼,不过倒是有几分美感。坐在阳光里的童雪没有感觉到一丁点暖意,周身还是彻底的寒彻底的冷。

“哟,童姑娘坐这儿看风景呢。”一道凉飕飕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该来的躲不了,在心底叹了口气,童雪缓缓地回过头,缓缓地站起来,再缓缓地行了个礼,“见过挚王爷。”她倒不是故意怠慢,实在是因为冻僵了,动不了。

徐程挚见着她这样,皱了皱眉,然后把手里的暖炉扔给了童雪。

眼见一小黑球迎面砸来,求生的本能立刻就舒展了童雪的四肢,她手忙脚乱接住,是个暖炉?手心迅速温暖起来,她动了动嘴唇,愣愣道,“谢、谢谢。”

徐程挚的表情很快又是之前的戏谑,“啊对,应该称呼童先生是吧,童先生胆子不小啊,军事会议上连扰乱军心的话都敢说。”

童雪无话可说,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不回答徐程挚也不在意,率先背手转头走了,“跟我过来。”

童雪无语地跟上,这兄弟俩说话怎么都这个德行。

这回她到的是另一个帐篷,她刚站定,迎面就又砸来一套衣物,童雪从脸上扒拉下来,见到的就是徐程挚一脸嫌弃的表情。

“赶紧把你那中看不中用的衣服换了,啧,也没见多中看,什么眼光啊。”

“……”

“换好就到主帅的帐篷来。”徐程挚说完就撩开帘子往外走。

徐程挚出去了,童雪抱着怀里的棉衣有些怔愣,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却发现她的另一个手里还有一个袖珍小巧的手炉。

☆、第七章

跟之前满帐篷的人不一样,这回主帅的帐篷里只有徐程域徐程挚兄弟俩和她师父。

童雪跪下,“见过两位王爷。”

徐程域抬手,“嗯。”

徐程域的桌面上是童雪记的那些笔记,他翻着童雪记下那些内容,“这些都属实吗?”

“回王爷,都属实。”

“童、童先生……”徐程域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如何晓得这些地方的地形?”

“我跟随师父在那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很长,是多长?”

童雪看向裴先,“三、三年?”

裴先,“四年又十个月。”

童雪转过头,“四年又十个月。”

徐程挚:“……”

徐程域还是不信:“生活过就能清楚地了解那里的地理状况吗?”

童雪答:“我跟师父一般都在乡野山村里生活,所以对周围的山川地貌较为熟悉。”

徐程域摇头:“还是说不通。”

这是逼供啊,童雪咽咽口水,“我、我自小就、就对山川地理很感兴趣,住在乡野时也就对周边的地形地貌格外注意,除此之外我也会阅读本地的地理志。这些条条总总加在一起,就对那里的地形略为熟悉了。”她知道不说清楚,这位王爷是不会信她的,索性就一通说了出来,而且本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徐程域还有问题:“为何之前不把这些内容呈上来?”非得大军启程了才跑来扰乱军纪。

童雪再次咽了口口水:“之前我以为王爷是要领兵去东边打仗,所以整理了东边地形地貌有误的地方,那本集子放在我师父的行李里了。”

徐程挚惊讶,“你连大赵的东边都去过?!”

童雪:“没有,只是阅读过一些关于东边的地理志。”

徐程挚又问:“那如何能判断对错?”

童雪答:“我不敢判断,只是把对一处地貌记载不同的做了标注。”

徐程挚扫了眼裴先刚呈上的厚集子,想,这还真是看了不少书啊。

徐程域的目光陡然变得严厉:“童雪你可知罪?”

童雪跪下俯身,“童雪知罪。”

徐程域:“何罪?”

童雪第三次咽了口水:“童雪不该口无遮拦,在军营里说扰乱军心的话。”

徐程域:“这是其三”

童雪想了片刻,“童雪不该闯入行军的队伍……”

徐程域打断她:“这是其二。”

噶?还有?童雪想不出来了,“童雪愚钝,请王爷明示。”

徐程域缓缓道:“其一,在于,不、忠、心。身为王府谋士、家臣,你不忠心。”

什么?不忠心?这童雪可不认,刚张嘴想喊冤,就听徐程域说道:“你明知我大赵要打仗,为何不将你整理的这些内容早日呈上?”

“因为我本想把这些都整理完成了再一并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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